萬萬不能的。”
薛老闆的擔心,絕對不是多餘的。他這樣一說,本已經準備了一籮筐說服的好話的裴範先,也只能把那些廢話都咽回肚子裡。
在現實的危機之中,再多的勸說都是多餘的。你根本無法消除人心中的疑慮。
“薛老闆多慮了,我們怎麼會這樣做呢?”
“再者,要怎麼做,還取決於一會到了歸義坊之後的情況,到時候,隨機應變便是。”
說到這個隨機應變,裴範先心中還真的有個期望。若是能在和許自清交手之前,就抓住他參與陰謀的重要證據,那對於他們來說,將是非常有利了。
問題是,許自清這隻老狐狸的尾巴,究竟在哪裡呢?
毫無疑問,案件陷入了焦灼,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都水少監許自清和銅料的丟失倒賣有任何的關係。
既然無法證明有關,那你就沒有理由去調查一個朝廷命官。
即便是有太子的令牌也不行,因為太子李弘是個穩妥的人,他的令牌交給裴範先,只是為了讓他保平安的,其中並不蘊含著可以讓裴範先超出職權做事的意思。
所以,面對這樣的境況,老裴也只能循序漸進的辦案,不能冒失。
幾經周折,馬車終於停在了歸義坊的坊門前,所謂歸義,在大唐這個詞也是有其特殊含義的。
大唐幅員遼闊,開國之時,就打贏了多場立國之戰,收服了不少原本遊離於中原王朝的部落國家。
而這些國家的一些達官貴人,也隨著交往的增多,逐漸喜歡上了長安、洛陽這樣繁榮的大城市。
他們或是有意,或是在大唐朝廷的鼓動下,紛紛內遷,而這些內遷的人,終究還是和正經的唐人不同。
為了加強對他們的管理,以示區分,大唐就將洛陽城的一個裡坊定名為歸義坊,專門提供給這樣投靠大唐的異國貴族居住。
到了李治當政的時期,遠道而來定局在大唐的異族人越來越多,其中也不乏只是來往做生意的普通人,歸義坊的規模也就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密集。
站在歸義坊的門前,遙望著熙來攘往的人群,王謐感慨萬千,歸義坊,多麼好的名字。
錦繡繁華的大唐,相容幷包,海納百川,她像最慈愛的母親一般,敞開了她的胸懷,迎接普天之下願意追隨她的人。
不容置疑的是,當大唐強盛的時候,這些人投奔的心也是真誠的。沒有人不向往美好,而大唐,就是當時最美好的國度。
但是,就像是有波峰波谷此消彼長,潮起潮落總有時,大唐也無法永恆。
當她開始走下坡路,那些原本高喊著崇敬,無限愛戴的人,便會調轉槍頭,讓最鋒利的匕首,插進大唐的心窩。
大唐吸收各種文明匯聚一堂,這樣的做法自然是沒錯的,作為一個時代最為強盛的帝國,理應如此。
然而,很多時候,歷史的發展有它的必然性和偶然性,就算是預知了後事的我們,放到當時當地,也不見得就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說不定只會像當時的人一樣,跌到同樣的坑裡。
更何況,即便避免了一個錯誤的選擇,也不見得就一定會導向正確的方向。
說不定會引發更大的危機,忽然之間,裴範先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惆悵。
他做的事情,他的理想,終究都會收到很好的效果嗎?
那會是他想要看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