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世事果然如此,月有盈虧花有開謝,人無完滿。 對章家而言,馮禧在出方途中忽然墜幾而亡,本是解恨之事,卻沒想,胸中一口氣都還未紓解完,一記重拳就擊來心頭!——他家那樣優秀的也緹,竟被一場飆車奪去了年輕的生命,才僅僅17呀! 章家長輩們哭暈去了多少,實在不能接受這個現實,特別是,孩子死去時那眉心被尖刺的枝杈戳穿,似留下了一個血洞!這麼漂亮的孩子愣像被佛祖標記了去……傷心吶…… 還是那個理,人無完滿, 若說章家失去長孫令人悲痛,可哪及馮禧的驟然離世影響大,這是舉世之驚! “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家富人寧終有個,家亡人散各奔騰。”真是馮家的真實寫照。 馮禧死的這樣突然,支援他的,一時惶然;反他的,解恨,叫好,甚至還要詛咒他永世不得超生!更要墳上踩一踩,啐一口,活該! 怎麼?馮禧一生自詡“天上人”,睥睨一切,結果,長子一家死天上,他自己也了結在了天上;更諷刺的是,據說他唯一在世的小兒子也恨透了他,更有人傳,這場“暴難”就是小兒子馮鮮的“傑作”,能逼得兒子“弒父”!可想這人可惡何極…… 大家的爭鬥永遠最可憐的是幼崽,何況馮杏這麼個本還“隱藏”起來的幼崽。 在外人眼裡,馮家是徹徹底底垮了,垮的連砂礫都不剩,誰還能憶得起那豪門深處,從前被馮禧手捧捂在胸懷裡的小杏兒…… …… 兩年後,青州。 舞蹈學院西側排練廳大樓四樓走廊最裡面的一個小練廳裡, 水桶,拖把,抹布,掃帚,一堆衛生工具旁坐著兩個姑娘, “這支怎麼樣,”一個姑娘攤開手掌,上面攤著一把各種各樣的煙,拿起一隻細長的交給另一個, 這個厲害,盤腿坐著,一手就捏著只打火機,接過來嘴巴叼著就點著,吸一口,閉著眼唸經一樣,又砸吧嘴,韻味兒好半天,睜開眼蹙眉搖搖頭,“太沖,她們受不了。” 遞煙的這個心裡就感嘆,兩年吶,看老天爺把杏兒逼成啥樣了! 遞煙的這個還有誰,木裡唄,也緹走了,這兩年是木裡緊追不捨甚至死纏爛打,追著馮杏天涯海角愣沒跟丟,陪著她艱難地度過了這兩年,眼看著一個膽小懶懦的姑娘如何求生存,愣是把自己逼成個打不死的小強! 哦,她現在也不叫馮杏了,改回了母姓,叫保杏。 她爺爺死後,馮家亂了套,誰還管得了她,先還有人照看,之後吃喝都成愁。按道理,她該由她小叔馮鮮監管,可據說馮鮮也重病,前後又耽擱過把月,最後那邊傳來話,說把她送回她外公老家成州。 哎,可憐的崽,爺爺這邊倒了,姥爺那邊還人丁稀少些,她媽媽就一個獨妹妹保嵐還在世,嫁的也好,青州千年世家裴家。 也就是說成州也回不去,那裡也沒至親了呀,好在小姨保嵐可憐這個獨外甥女,願意撫養,於是馮杏來到青州小姨身邊,改回母姓。 事實,這來到青州也絕非順遂,保嵐身體一直也不好,有癆病,再美的美人兒是個病美人就命薄,她嫁給了人人豔羨大名鼎鼎的裴卿知又如何,一來抵不住自個兒身子不行,不能生養,更抵不住外頭無數更耀眼的人世絕色對裴卿知的覬覦,夫妻離心也就自然而然…… 小姨在婆家過得艱難了,她作為小姨的小拖油瓶不就更艱難! 杏兒現在除了要養活好自己,更想要照顧好小姨!逼得一個從前那樣養在金窩窩裡的孩子,學會了洗衣燒飯,學會了縫縫補補,更學會了想方設法“賺外快”! 是呀,如今生存是第一,從前的養尊處優、不知錢為何物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復返, 馮杏,不,保杏,現下唯一的目標,就是賺錢,養自己,活下去……喜歡神敵()神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