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看過,見寥寥幾人應受罰的,多數都是憊懶無賴、偷閒耍滑等,便道,“那送宮正司吧,年節裡,也別太過分了,罰點……”
宮裡處罰都人,花樣不少,因為最簡單的扣發工資根本沒用,宮裡按例本來就不需要銀子,拿不拿錢並不重要,因為也沒有出宮的希望,所以只能從體罰著手。比較輕的便罰提鈴一夜,重些的便是板著——彎身到底,握住腳踝,身子是不能彎曲的,這樣動輒就是一兩個時辰,嘔吐、暈眩都是常有的事。
這兩樣裡,因為板著有時會出人命,提鈴也要登記排號,所以會報上宮正司,至於那些不必上報的刑罰,就不知有多少種類了。就徐循所知的,一些脾氣不好的大宮女,或者針戳,或者拿熱水燙,被折磨的一般都不敢鬧上去,上頭的人也壓根都不會知道。
徐循上手以後,一般不輕命行扳著之刑。唯一一次,便是有一大宮女將沸水潑到她乾女兒腿上,鬧得她不能服役,南醫婆看診後發覺她遍體青紫,層層上報到徐循這裡,徐循當下就惱了,令她板著三時辰,又送去打一頓板子,發往浣衣局服役。
“就罰她們提鈴一夜得了。”她隨口下了決定,又道,“嬤嬤去尚宮局說一聲,讓她們往直殿監走一趟,傳令多發幾人來打掃花園,鬧了一夜,花園裡必定狼藉一片,就那幾個人,掃到晚上還沒幹淨呢,鰲山燈一放,人就又要來了。”
趙嬤嬤聞言,自然指派人過去傳訊,她自己來到徐循身邊,猶豫了一會,便道,“娘娘,是否要往清寧宮走一趟?”
“嗯?”徐循正犯困呢,昨晚圓圓做了噩夢,半夜鬧起來,乳母都哄不住,徐循和皇帝都聽到響動,皇帝坐不住,起身過去勸了勸,徐循自然也不能不起來,這麼一搞,倒鬧得她走了困,一晚上都沒睡好,所以思維也有點遲鈍。
“也是喬姑姑今早過來時候說的,”趙嬤嬤小心翼翼地,“昨晚,老孃娘在清寧宮等了好一會,還問起了您呢。”
老人家要逛燈會,媳婦肯定得陪在一邊啊,皇后不能起來,徐循自然就被預設要頂起這個責任,不過昨晚她到了午門以後,興奮得什麼都忘了,鬧到鰲山燈會完了以後,還站在午門城樓上,久久地眺望著這難得的景色,回去又困得要睡……反正根本忘了這碼子事,她啊了一聲,雖然不大情願,卻也勉強道,“那是應該要過去說一聲的。”
趙嬤嬤道,“方才喬姑姑、周嬤嬤都過來,您不在就又回去了,有喬姑姑幫著分說,老孃娘應該也不會動大火兒。”
兩人正說著,那邊人已尋出衣服來服侍徐循換了——她回來時候,還穿著昨日的白衣呢。徐循又用了幾口點心,問知點點還在睡,便道,“那就我自己過去吧。”
趙嬤嬤道,“壯兒可還醒著呢,就在裡頭玩積木——”
帶個孩子,氣氛很容易就會軟和下來,徐循剛才問點點,就是這個用意。
韓女史正好掀簾子出來倒水,聽了趙嬤嬤的話頭,便截入道,“嬤嬤,還是罷了吧,奴瞧著,老孃娘可不大看得上壯兒。”
趙嬤嬤很少到清寧宮裡,自然不知此事,她微微一怔,不由望向徐循。徐循點了點頭,嘆道,“老孃娘恐怕還是對吳美人有點……”
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只是趙嬤嬤和壯兒朝夕相處,自然知道壯兒的天性如何,她不免嘆了口氣,“還以為老孃娘不大接壯兒過去,是為了太子著想……”
“現在太子倒也經常過去給她請安的。”徐循隨口說,“畢竟大了,已經認娘了。”
至於這娘是誰,當然就不必細說了。徐循和趙嬤嬤交換了一個眼色,披上斗篷,出門去給太后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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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由於根本還不知道徐循的盤算,所以對她依然十分和氣,因笑道,“昨日我還說呢,你沒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