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選擇了執刀上戰場,為二哥報仇。
他以為戰爭會很快就結束的,萬萬沒有想到,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五年之後了。洞房花燭夜,他揭開她蓋頭的時候,親口承諾過,若是此生有負於她,定然不得好死。
他最後還是負了,雖然不是自己所願,但確實做了對不起妻子的事情。
十五年來,他一刻都不敢想象,當妻子沒有等到他回來,卻等到被他送回來的賀氏時會是什麼感覺。。。。。。駐守東疆的十多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妻女,每天睡覺前都會想著,棗兒該是又長高一點了,妻子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
那些歲月裡,他除了跟將士們呆在一起研究戰術,便是一個人呆在房間裡給妻子寫信,跟她彙報自己一天的行蹤。十五年來,半個月一封信,雷打不動。除了犯錯的時候碰過賀氏,他從沒有碰過其她女子一根手指頭。
除了自己妻子,他對其她女人根本毫無興趣,他喜歡做那樣的事情,可他只喜歡跟自己妻子做。
陳氏也想到了十多年前,她跟丈夫成親數月之後,丈夫決定上戰場替二哥報仇。
也是這樣的夜晚,她哭著求他不要離開他,她一個人呆在侯府會害怕,她看得出來他也是捨不得自己的,她看出了他眼睛裡的痛苦。她知道,二哥是戰死在沙場的,為高句麗人所殺,死後屍體掛在城門上,曬了整整一個月。
那是怎樣的侮辱?丈夫是血性男兒,他跟自己二哥打小感情就好,若是不讓他上戰場去,他怕是會後悔抑鬱一輩子的。
最後還是她妥協了,因為她不忍心見丈夫成日行屍走肉一般活著,讓他去,無論成與敗,至少是嘗試過了。可她也害怕,她怕自己會跟二嫂一樣,會一輩子孤零零一個人守在這牢籠一般的大宅子裡。
好在丈夫走後不久,大夫來給她把了脈,她有了身子。
有了女兒之後,她將對丈夫的思念都轉移到對女兒的期待上,每天早上醒來都會想著,女兒會是個什麼樣子呢?就算後來賀氏回來,她也沒有那麼傷心,因為她有了女兒了。
自然是會丈夫失望的,但是女人一旦轉移了注意力,痛苦也會相對減輕,從而變得麻木。
其實當初她對丈夫的依賴跟思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寂寞,以及對陌生環境的恐懼。有了旁的牽掛,有了旁的寄託,她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時間久了,她都已經有些忘記丈夫的模樣了,也漸漸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
因為潛意識裡漸漸放下,所以平日裡見到賀氏時,倒是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生氣。直到丈夫戰勝歸來,直到在謝家祠堂見到跪在列祖列宗跟前的丈夫的時候,她刻意隱忍了十多年的淚水才如決了堤的洪水般湧出。
那時候她才知道,不是不思念,是刻意不願去想起。
因為只有那樣,她才不會痛苦,只有忘記了他,她才會不在乎他是否納妾。
他回來之後,也發生了很多事情,酸甜苦辣。。。。。。都有,甚至差點下了決心與他和離了,可最後兩人到底還是堅持廝守在一起,直到如今甜瓜兒都落地了,感情才算漸漸融洽起來。
感情這樣的事情,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阿皎,你在想什麼?”見妻子並未搭理自己,而是垂著頭髮呆,他在她頭髮上親了一下,啞著嗓子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是不是還在害怕?怕我這次一走又是十多年,而且連女兒也帶走了。。。。。。”
陳氏確實有了陰影,不由哭了起來,抬手便狠狠捶打在丈夫身上,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媳婦一般。
“棗兒回來的時候,要是掉了一根髮絲,我都與你沒完。”陳氏十分嚴肅地瞪著丈夫,水汪汪霧濛濛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裡面有亮亮的光。
謝潮榮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