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立馬又垮了下來,三娘則是鬆了一口氣,其實她又哪裡想看著小郎被屈打?可是,跟小郎打架的人,是開辦學堂那一家的嫡系子孫,即便是他的錯,夫子也會顧著東家的面子不去怪罪的,更何況,小郎這回也並不是全沒錯處……
“嗨,先別說那麼多了,回屋要緊!二孃,這回你什麼也不要管了,先去屋裡躺躺,一會兒我熬碗薑湯先給你發發汗,等大夫看過了,開了藥,再早點吃了,然後好好歇一天!我看你這些天啊,是一天比一天瘦了,唉,說不定這回就是累的呢……”小翠一直照顧著杜家人的起居,明夏的辛勞她和尹貴全都看在眼裡,明夏以前還只是忙忙小雅居,現在添了個青雲作坊,那齊管事還時不時地來找她合計賬目打點事務,有時候要緊了,明夏還得常常地往青雲作坊裡跑……雖說這青雲作坊就在商坊內,可現在是大暑天,光坐著人都躁得慌,更別說行路了……
明夏聽著小翠在一旁絮絮叨叨,又看著小郎和三娘格外的沉默,心中真的是五味雜陳,竟有種說不出來,是喜悅還是悲哀的感覺。
三娘心裡裝著事,一路上便有些悶悶的,明夏坐到了床上,趁小翠去忙活薑湯了,她便拉著小郎和三娘道:“好啦,你們倆現在好好跟我說,道底是怎麼回事?”
再三詢問下,明夏才知道,原來是小郎無意間打翻了同窗戚子言的一個硯臺,墨汁恰好濺到了另一個同窗文淵的身上,那人便不了了,即便是小郎道過了歉,他仍是氣急敗壞地嚷著自己的衣服多麼多麼金貴,錦織坊出品的新料子價格又是多麼多麼高昂……小郎一時氣不過,便回了一句嘴,道是給你弄髒了衣服,陪你還不行?然而那文淵卻惱羞成怒地罵了起來,期間說到了什麼話,叫小郎徹底火起,便不聽子言的勸,直接跟那文淵掄起了拳頭。雖然小郎的個子比文淵還要矮,但因為平日裡被明夏和雲柏訓練出來了,打架卻一點也不露怯,竟把文淵打的節節敗退連連告饒……可是,當小郎真饒了那個小混球后,文淵又馬上跑到夫子跟前去告狀,那學堂的夫子都是文家聘來的,自然偏著他,於是便要罰小郎,小郎不服氣,跟夫子頂了兩句嘴便跑了回來……
“小郎,那文淵都說什麼了?”竟能叫他這般生氣?明夏在家可沒少教育三娘和小郎,叫他們在外面要跟人好好相處,萬不可主動生事,三娘和小郎也聽話,平時都是很乖的,這回竟……
然而小郎緊閉了嘴巴,卻不肯說。
明夏想了想,便道:“他是不是罵咱們爹爹和孃親了?”依著小郎的性格,哦不,依著他們杜家人的性格,一旦罵到這份上,那就一定得是武力解決了……
小郎聞言,撇了撇嘴,眼淚便掉了下來:“阿姐,他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說我們家是商人,是賤民,說我們家都是草民,沒有資格……”小郎一邊說,一邊不服氣地抹眼淚。
然而明夏卻苦笑了,古代人大多重農抑商她知道,可她卻真不知道大唐朝的公民竟也是這般……不過細想想,卻也不是那麼回事,畢竟就她的觀察,商業在這裡也並不是很受歧視,頂多就是些世家大地主,看著經商的一個個都成了暴發戶,心裡不平衡,所以便會藉機商人是賤民來說事吧。
於是她便笑道:“小郎,罷了,沒事,他罵罵又不會讓這成為現實,他其實是在嫉妒商人賺錢多呢,甭理他……他那衣服是什麼料子的,改天阿姐叫人買一匹送到他家裡去!”現在明夏手裡可不缺錢,青雲作坊新賣出幾千罈子的清酒,齊敏前兩日才送過來分紅的銀子七百兩,別說是一匹布了,就是半個錦織坊,她都可以買下來了。
見小郎帶著眼淚點了點頭,情緒卻依然低落的很,三娘也悶聲不說話,明夏便奇道:“怎麼?你們倆……不會真的信了那混小子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