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的偷笑都能被人發現……只能說這東方阡陌的師兄實在眼尖,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似的。不過人家用一副笑笑的表情說出這話來,跟個老朋友一般的親切隨意,明夏便也隨意道:“也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個典故。”
“哦?什麼典故?”
那人好似很感興趣一樣,不大卻如天空一樣清澈的雙眸透出些微微的亮光,溫和的讓人不忍拒絕,雖然明夏知道這多半是那人在考驗她的文學素養,可仍是生不出半分牴觸來,便笑道:“見笑了,奴家班門弄斧,先生可莫要見怪。這典故便是晉代陶淵明先生的一段趣聞,相傳陶淵明門前植著五棵柳樹,故取名五柳先生,奴家見這草廬也是叫十柳,便忍不住想了起來。敢問先生,這草廬周遭,大柳真是十株麼?”
“杜小娘子博聞強識,見識也不俗。”那人讚了一句,又道:“其實算起來,家師還是五柳先生的後裔,故而效仿先祖,恰逢這草廬邊圍十柳,便取了這麼一個名號。”
那人將這草廬的來歷娓娓道來,明夏聽的有趣,腳下便不知不覺地快了起來,直到猛一抬頭髮現眼前便是那講學的草廬,她才驚覺到了地方。
那人也發現了,口中早停了下來,還輕輕地嚮明夏擺了擺手,便先一步邁了進去。
說是草廬,其實這屋子修的十分闊朗,廬中端端正正地擺著數十條長桌,桌上放著文房四寶,鎮紙青碧,乾淨又清爽。桌前並不設椅,只是一張草蓆,席子也是清清爽爽的,圖案雖然簡單,卻不脫大氣,配著闊朗的草廬簡潔的長桌,端是舒適極了。
那人自己尋了個空位跪坐起來,又示意明夏坐在他的旁邊,明夏不好推辭,便笑一笑以示感謝,之後便學著那人的樣子也跪坐了起來。
眾人最前方,一老者手執蒲扇,稀疏的白髮隨意綰了個髻,用一根紫褐色的木簪束在腦後,越發顯得額頭飽滿,紅光燦燦。他一邊扇著一邊洋洋灑灑的講著“子曰”,對於中途進人彷彿一點也不在意。
明夏隨意地掃了草廬一眼,竟發現在座的不單是女子,連男子也有……看來這十柳草廬不似學堂,倒像是個集會的地方。
哇哇,不得了,那前排右角坐著的,不是嚴綠蘇嗎?
明夏定睛一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便仔仔細細地又打量了起來,這下,發現的熟人可就更多了……咦,表妹林飛秀竟然也在呢,唔,林飛卿也在……還有柳雲兒,甚至那聶珠顏都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角……
除卻這些叫得上名號的,還有好幾位明夏曾在嚴家小宴上見過的公子小姐,都老老實實地聽陶花澗老先生講著孔孟,即便有個別無聊的,見眾人都是聚精會神,便不敢造次,只是耐著性子聽著。
其實這陶老先生講的還是很不錯的,不僅引經據典,而且妙趣橫生,講學的語氣也隨和可敬,底下的人們便時不時地發出一聲附和,講到有趣處,還會爆發出一陣大笑……這樣的方式不一會兒便吸引了明夏,她正聽的入神,卻突然聽見身後一陣輕微的響動,待到轉頭一看,才發現那是東方阡陌。
東方阡陌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但他瞥了明夏一眼,還點了點頭,倒叫明夏受寵若驚……
然而明夏一見同樣外表出色的東方阡陌,便想起了下車的那一幕。
那個絕色的女子,到底是草廬裡的什麼人?
明夏沒有在草廬內看見她,但是那般出色的一個麗人,絕對沒道理不是個主子的,既然是主子,那麼,她是來十柳草廬聽講的嗎?
不會,不用多想,明夏便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她看見那女子的時候,分明見她還挽著一個小巧的花籃……因此明夏潛意識中早將她當作草廬的人了。
難道,是東方阡陌的師妹之類?
明夏小小地八卦著,卻沒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