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想了想,搖搖頭。
“是麼?”我沉吟,看她不明所以的樣子,“沒什麼事,你去睡會吧,讓烏雅來陪我就是了,再不躺會兒,眼睛要變熊貓樣兒了。”
“熊貓?”
……我無力,讓我繼續昏睡吧。
9、滿綠之盟
始終不知那是幻是夢,也好,託這一晚不知道多少遍“笙生”的福,我的思鄉之情也隨著病情好轉煙消雲散。轉眼,我又是那個所向披靡、生龍活虎的黃笙生了。
此後不曾見過多鐸,想來那日圍場公然被我放了鴿子,定然氣得不輕,最好自此別來找我。可我臥床養病兩日,居然都見著他貼身小太監小鄧子來問安,只得唉聲嘆氣,真真冤魂不散。
在努爾哈赤抵達前的最後一日,我終於弄明白了與科爾沁合親是怎麼回事,盹哲公主,努爾哈赤的養孫女,即舒爾哈齊四子圖倫的女兒,將嫁與科爾沁的奧巴臺吉為妻。
說來說去還是樁政治婚姻,我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在這年代身為女人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一不小心便淪為男人權力與慾望的工具。這一回的聯姻終於開始讓我感到不安,前次察哈爾能給齊爾雅真混過去,那麼以後呢,倘若滿洲方面提出相同的要求,寄人籬下的科爾沁是不是就會把我雙手奉上,來換幾年或是幾月的和平?那時是不是就算阿瑪和額娘再百般不捨,也照樣得頂著笑臉把我裝進花轎,送往另一個遙遠的地方?
想想就他媽的不爽……以及,悲哀。
這樣的不爽,最後也得咽回去,誰叫我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悲哀更是於實際狀況毫無用處,心理上不接受不表示行動上就可以逃避,事實是即沒有逃也沒有避的機會,努爾哈赤將於十里之外設宴,等奧巴臺吉前去迎娶新娘,同時與科爾沁再結盟約。
事成定局。
喜洋洋的氣氛在呼倫貝爾草原上瀰漫,二次結盟的事想是一劑強力定心劑,雙方“禮尚往來”已有十餘年,複雜的姻親自不必多。天命九年首次結盟後不久,林丹汗聞訊而至,曾圍攻格勒朱爾根城數日不下,努爾哈赤履行誓約,派皇太極和莽古爾泰率精騎五千馳援,終解其之困。這些都是聽吳克善嘮嗑的,我不得不承認目前的進一步鞏固關係在雙方表面上不曾背信棄約的基礎上確實可行。科爾沁,將成為後金向蒙古揮軍的跳板。
無論哪一方都不願失了身份,這場婚事勢必隆重。
就當是去看這時代的歷史名人大會師,別的什麼都不想自然OK,我跨上馬,隨眾出發。路上,大玉兒一言不發地靠過來,似有滿腹的心事。無論何時她都有一種獨有的風姿,便是靜靜觀望著迎親的隊伍也不例外。有這一刻錯覺,我以為她已看到了自己的命運,那終將與多爾袞一再錯過的將來,所以才會在平靜中帶一份與年齡不符的瞭然。
草原上的晨風拂面,早開的紫萱花與苜蓿嬈嬈輕舞,一片兒淺紅,一片兒睿紫,端的誘人,我暗歎如斯的景緻無人欣賞,大玉兒卻輕哼道,“……我要將這支歌兒唱,告別我心愛的情郎……我要你將這杯苦酒嘗,忘懷分別時依依的悲傷……”轉而問我,“你說,是不是有一天我們也會和烏仁圖婭一般,擔著一族一部的將來而遠嫁,這一生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她眼中有點寂寥,我聳肩,“也許吧,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要聽天命之前總得先儘儘人事。”
“盡人事?”
“嗯,不能乖乖束手就擒啊。”
“說得好,”大玉兒撲嗤一笑,變恢復往日少女的狡黠與神采,“先盡人事再等天命。啊呀呀,怎麼就忽然一本正經起來,我也只是隨便說說。”
我點頭,“對,只是隨便說說。”
依舊是緊挨著大玉兒的位置,兩女孩兒不過如此,坐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