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來,他的身體卻已後退,退到船上,揮了揮手。
武士們依舊執弓警戒,但船已緩緩向江中行去,再無上岸與安亦辰相決之意了。
我的身體幾乎虛軟下來,晃了一晃,已坐倒在野糙地上,陰濕的寒氣幽幽透膚而入,雜亂的石子烙著我生疼。
江中,宇文清的船愈去愈遠,但他孤峭的身影依舊立於船弦,向岸邊凝望,髮絲亂舞,滿身蕭索。
我知道,他望著的,一定是我。
不管他的原意是什麼,但他終於什麼都沒有做,悄然引兵而去。
我是不是該感激他放棄了為自己報仇的機會,這樣蕭索地在江風中離去?
我真的無法想像,若是這兩個男子在我眼前拼個你死我活,我該是怎樣的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ldo;仇瀾,帶幾個人,隨了林侍衛他們護送王妃先行回京!&rdo;耳邊,傳來安亦辰安詳的吩咐,但他並沒有下馬來扶我一把,甚至連看也不曾看我一眼。
&ldo;你呢?&rdo;我勉強自己立起身來,望著他不著一絲表情的面龐,小心問道:&ldo;不一起回京麼?&rdo;
安亦辰修長的眉挑了一挑,終於將眸光投到我的面龐,雍容得體的笑意如泉水般傾下,看似溫柔,卻有著凌厲而冰涼的衝擊力道。
&ldo;我還要……再和宇文清玩一玩!&rdo;安亦辰淡淡說著,一揮手,揚鞭帶了一群大晉軍士策馬而去。
玩一玩?
他必是不甘心被宇文清這麼大搖大擺佔盡上風地離去,要到附近調集兵馬緊急追擊。
我轉身望向江面上漸漸遠處的船隻,竭力辨識那立於船弦的孤單人影,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再辨不出是為了誰,又為了什麼。
波似染,山如削,蓼煙疏淡,葦風蕭索。青絲早已凌亂不堪,將眼前擾得陣陣模糊。
仇瀾走過來,似有幾分不安地恭敬說道:&ldo;王妃,請上車,早日回瑞都去吧!……這些日子,秦王殿下擔心得緊。&rdo;
我自然知道他擔心,本以為見面說陪個禮兒,說上兩句好話就沒事了,但如今……只怕他心頭的疙瘩大了。
若一時不能同行也好,我安安份份在王府呆上幾天,說不準他的氣也會消了不少。
雖然還是擔心他去追擊宇文清又會引發雙方的戰爭,但現在再管他們二人的事,已太過不智。只願宇文清走得快,安亦辰再追不上,無法引起衝突,我就謝天謝地了。
一步一步走到馬車前,抬腳邁了兩次,居然沒能踏上車去;而這尋常的馬車之上又沒有馬墩。林翌忙趕上前來,連扶帶挽將我送上車去。
我掀簾進車廂時,只聽林翌輕輕道:&ldo;公主,王爺來時,我叫過你,你沒聽見。&rdo;
林翌話語中帶了歉意,定是為沒能阻止安亦辰看到方才一幕而懊惱。可我也知不能怪他。
那麼多的馬匹雜沓而來,動靜定然不小,連船上的越軍都注意到了,可我卻聽不到,宇文清也聽不到。
難道在那一刻,我們當真耳目閉塞,眼中心中,只剩了對方?
我默然坐下,寒酸的馬車,蕭索而空蕩,雖然坐著,也似無處著落。
馬車緩緩行走,江天一色,故壘挑臺,漸漸被拋遠,連同宇文清,連同安亦辰。
我離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下午經過驛館,仇瀾讓人換了最好的馬,最好的車,兩天之內,便將我送回瑞都,回到秦王府。
當日走時未綻的白玉蘭,已如一盞盞雪白的燈籠,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