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詭異了。我甚至感覺得出,那密密船艙中隱隱透出的殺機來。
船已解了韁繩,自由泊在岸邊,似正要準備離去。正中的那條船,則已緩緩向江中劃去,卻有一個淡白色的人影正立於船弦,只向岸邊凝望。
風過袍袖,獵獵拂動,衣帶更是凌亂舞於空中,更顯得如玉立的身形僵死如石。
猛然間,他身體晃了一下,將手搭於額際,眯起眼向延向江邊的大道凝望。
我知道他看到我的馬車了。
車軲轆飛快地轉著,我給顛得五臟六腑俱都糾結住,卻還在催著駕車的達安木:&ldo;快一點!&rdo;
黑赫國以放牧為主,勇士們無不是騎馬馴馬的好手,讓達安木這樣的好手駕平常的中原馬匹,已算是委屈他了。
江渚邊,我跳下馬車,衝下了岸,衝上了渡口那靜靜伸向江面的木製挑臺。
宇文清所在的船隻立刻頓了下來,在水中無力地左右擺動,而宇文清靜靜立於船弦,正深深,深深地望著我。
曾經那樣雲淡風輕的少年,幾時成了如顏遠風那樣滿懷寂寞憂傷的男子!
那對漆黑的瞳仁,隱忍著的苦楚和落拓,那般清晰地被陽光折射到我的眼中。
&ldo;我……我來送你……&rdo;走到挑臺的盡頭,我止住自己踉蹌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壓下喉中哽住的氣團,凝神著那雙陽光下宛若透明的瞳仁,斷續說著,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我送的不是宇文清,送的是白衣,那個多少年來無數次出現在我夢中的絕世少年,那個永遠向我溫文而笑的秀逸少年,那個憐愛地望著我,由我在他肩頭咬出一枚梅花印記的多情少年……
宇文清的神情有瞬間的木然,淡色的唇邊蠕動了兩下,沒能說出話來,雙肩卻已輕微聳動。
&ldo;白衣……白衣……&rdo;我嘶啞地低喊著,忍不住無力地跪倒在凹凸不平的挑臺上,泣不成聲。
所有自以為是的仇恨與無情,所有用尖牙利齒偽裝起來的堅強,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如江水拍出的透明泡沫,迅速消失在空中。
隨著我喚出白衣的名字,宇文清勉強保持著的恬淡神情,如一層薄瓷的外殼砰然碎去,湧動的深情和悲傷無可掩飾。
他向我伸出手,呻吟著一遍遍呼喚:&ldo;情兒,情兒……我的情兒……&rdo;
那讓我著迷了多長時間的黑眸哦,已迅速被疊疊而上的水氣蒸滿,迅速凝結,滴落,滑下依舊蒼白的面龐。
船隻,緩緩靠回了岸,在水面劃過翼形的痕跡。
如鳥兒耷拉的垂死的翼,俯在水裡,再飛不起來。
沒等船停穩,宇文清已飛快踏上挑臺,跪坐到我面前,纖長冰涼的手指拂過我的面龐,為我拭著淚,澀聲道:&ldo;別哭,別哭,情兒……&rdo;
可他漆黑的睫上,晶瑩掛著的,又是什麼?那蒼白麵頰倏忽滑動的,又是什麼?
我顫著手撫上他的臉,失聲哭道:&ldo;告訴我,你只是白衣,皇甫棲情的白衣。&rdo;
宇文清哽咽著順著我的話音顫聲道:&ldo;是,我是白衣,永遠只是皇甫棲情的白衣……今生今世是,來生來世也是……&rdo;
他忽然一把將我抱住,將我拽坐到他的懷裡,失聲痛哭。
&ldo;白衣&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