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勛再度醒來之時,已是第二日正午,腿部傳來的劇痛提醒著他昨夜的那場噩夢,強烈的恐懼感又再度湧上,忙起身披衣,扶著床榻站起,想立即衝到那人身邊,確認她是否安好。
一名丫鬟正打了盆水往內走,連忙驚呼道:「顧大人,你還不能下地。」顧勛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問道:「告訴我,薛姑娘在哪間房裡!」那丫鬟被他這副模樣嚇到,戰戰兢兢地指明瞭方向,顧勛忙隨便找了把佩刀,拄著傷腿匆忙往她房裡走去。
張沖正站在薛玥門口不知在猶豫什麼,一見顧勛,忙驚喜道:「大人,你醒了。」隨後看了眼他的腿,又關切道:「大夫說了,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顧勛卻充耳未聞,連忙問道:「小玥……她怎麼樣了。」
「放心吧,大夫說了,薛姑娘沒有傷到要害,不會有性命之虞,就是到現在還未甦醒。」他話音未落,就看見顧勛已經著急得想推門進去,張沖忙上前一步想要攔住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顧勛卻不顧他的阻攔,一把將門推開,門內一道勁風襲來,將顧勛推得往後不斷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他剛穩下身子,就望見了玉面羅剎那張冰冷鐵青的面容。
玉面羅剎一見他來,怒氣更甚,指著床上吼道:「你告訴我,她到底為什麼會弄成這樣!」顧勛越過他往裡面望去,只見薛玥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好似只是沉沉睡去。但她額頭上全是汗珠,眉頭皺得死死,羽睫微微顫動,好像在夢中經歷了十分痛苦之事。
顧勛心中一痛,連忙想要走過去,玉面羅剎卻冷著臉擋在他面前,渾身散發寒意,擺明不會讓他再接近薛玥。
兩人相對而立,誰也不願退讓一步,顧勛盯著他許久,突然開口輕聲道:「對不起。」玉面羅剎微微一愣,他從未想過從顧勛口中會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而這幾個字裡,更是含著濃濃的愧疚與悔恨,好似是說給他聽,又好像是向床上之人道歉。就在他慌神之際,顧勛已經一把將他推開,一瘸一拐走了進去。
他走到床沿,慢慢坐下身子,又拿起旁邊的一塊濕布,輕輕為薛玥擦去頭上汗珠。隨後,又將她的碎發攏到耳後,握起她的手輕輕安撫,薛玥緊蹙的眉頭竟微微有些鬆開,好似已從那噩夢中解脫。顧勛便坐在床前,一直凝神看著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會離他而去。
玉面羅剎遠遠看著這兩人,在心底嘆了口氣,想道:「小妹,他對你倒是一片真心,也不枉你為他做到如此。」
顧勛一動不動坐在床沿,玉面羅剎抱胸站在門框處,三人都久久不再有動靜,時間彷彿就此凝固住,只剩太陽投下的光線在窗欞上慢慢移動。突然,有人慌張推門進來,打破了這一室靜謐,顧勛皺起眉頭,正要訓斥兩句,就聽那人急忙稟報導:「李首輔派人過來,說無論如何都要大人你現在過去一趟。」
「李元甫為何現在會叫他過去?」顧勛心頭隱隱有些不祥之感,他輕輕放下薛玥的手,想了許久,才答道:「和他說,我現在就過去。」
薰香暖閣、雕花玉屏,李元甫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正慢條斯理地飲著一杯茶。他抬頭望見顧勛一瘸一拐走進來的模樣,冷冷道:「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顧勛連忙躬身行禮,表情似是十分痛苦,卻勉強維持從容的語氣道:「都怪文昭一時大意,落入了賊人的圈套,還好只是一些皮外傷,沒有大礙。」
李元甫將茶盞輕輕放下,目光幽深地在他腿上轉了轉,又道:「我也知道你大傷未愈,不該現在叫你過來。但是有一件事,卻是耽擱不得,只得勉為其難催你過來。」
顧勛心中疑慮更甚,表面卻仍不動聲色,問道:「不知是何事如此緊迫?」
「我想讓你見一個人,他有些話,要和你當面來說,才能說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