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勛心念一動,這幾人應該就是杜錦文的家人,如今這府裡是找不到什麼了,也許在他們身上能問出一些線索。
正在此時,那男童看到官兵從屋內抱出一卷字畫就要丟入火中,突然掙脫婦人的懷抱沖了過去大喊道:「這是我爹送給我的,你們不能燒掉!」那官兵被他一撞,跌坐在地上,隨後怒火中燒地拔出腰間佩刀,就要往那男童身上砍去。
那婦人和少女逢此巨變,一時反應不及,只同時驚呼起來。刀光寒影之下,印出那男童被嚇得呆住的臉,顧勛不及多想,忙踏足飛身而出,猛地將那男童護在身下,伸手一格,那把刀便砍在了他的右臂之上。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少女終於從驚恐中清醒過來,忙衝過去將那男童摟在懷中緊緊抱住,一張俏臉嚇得煞白。
那官兵回過神來,立即破口大罵:「哪來的惡徒,竟敢妨礙官府辦事,活得不耐煩了!」
顧勛忍住右手劇痛,緩緩站起,掏出身上腰牌,冷聲道:「不知足下是哪家官府之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去砍一個孩子。」
那官兵見他雖職位不高,卻好歹也是大理寺的人,生怕會因此多惹出些事端,只得勉強賠個笑臉道歉,又瞪了那男童一眼,轉身離開。
那少女此時已將男童上下都檢查一遍,確信他身上沒有傷口,才終於鬆了口氣,以感激的眼神望向顧勛,卻又瞪大了眼睛,朝他揮手比劃著名些什麼。男童自她懷中鑽出,走到顧勛身邊開口道:「我姐姐說,你正在流血,需要馬上包紮。」
顧勛這才知道,這名姿容綽約的少女竟然不會說話,心中難免生出些惋惜,他望了一眼右手傷口處無所謂道:「一點小傷,不礙事。」
那少女卻搖了搖頭,自手上包裹中找出一根布條,不由分說得走上前來,為他將傷口細細包紮起來。
秋風將她的髮絲吹起,輕輕拂過顧勛的臉龐,令他略微生出些侷促,眼看傷口包紮好了,他忙將右手收回,正色問道:「你們可是杜錦文的家人。」
婦人感念他救下自己的兒子,整了整衣衫,上前向他一福道:「多謝公子仗義相助,杜錦文正是家夫,這是我的一雙兒女,若菡和若坤。不知公子可是家夫舊識,為何以前從未見過。」
彼時已是日暮時分,杜夫人面容憔悴,臉上淚痕未乾,夕陽餘暉之下,映得他們孤兒寡母的身影愈發淒涼。而遠處的官兵還間或往這邊看來,四周一片嘈雜之聲,實在不是問話的良機,顧勛嘆了口氣,轉問道:「你們現在可有住的地方?」
杜夫人也搖頭輕嘆,想到他們母子三人今後境況,眼中又忍不住噙滿了淚水。
顧勛思忖一番,道:「我住的地方不遠剛好有一處空房,不如我先帶你們去安頓一下,我還有一些事要向夫人問個明白。」
杜若菡一聽此言,忙一臉警惕地望著他,又衝著那婦人搖了搖頭,用手語比劃著名什麼,那婦人似乎也怔了一怔,又轉頭盯著顧勛看了一陣,嘆氣道:「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呢,我看這位公子也不像壞人,就暫且聽他的罷。」
於是那三人留戀地望了這宅院一眼,轉頭跟著顧勛向外走去。餘霞漫天,將四條人影拉得越來越長,直至消失在長街之上。
顧勛將他們帶到城東一處舊屋之內,又為他們找來屋主談妥了價格,見他們安頓下來,也不再繞彎子,直言問道:「夫人可知你家相公所犯的何事?」
杜夫人搖頭道:「老爺從不對我們說朝中的事,我一個婦人又如何能知。我只知道上月有人突然沖入府中把老爺帶走,前日又傳來他在獄中自盡的訊息,如今只剩我們孤兒寡母,家產也全部被收,以後可如何是好。」她說到此處又悲從中來,忍不住大哭起來。
顧勛見她確實不明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