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勛伸手將她一攔,道:「姑娘好像並沒有說實話吧。」
那少女猛地抬眼,明眸中寫滿了恐懼,顧勛見她嚇得這副模樣,只得將語氣放柔道:「姑娘不用害怕,我是吳御史的朋友。」
那少女見他笑得儒雅俊逸,語氣又十分溫柔,實在不像個壞人,終是放下心來,唯唯諾諾道,「你怎麼知道我認識他。」
顧勛笑道:「姑娘不僅認識他,而且還十分熟悉,我說得沒錯吧。」
他望見那少女探究的目光,又道:「吳御史離家已有幾日,桌上地上卻不見一絲灰塵,可見是有人每日前來為他打掃。這人在打掃只餘,還記得料理院內花草,說明這人極有可能是一名細心的女子,我猜姑娘這籃子裡想必放得就是清潔物事吧。姑娘既然日日來為吳御史打掃,可見和他關係不淺。」
那少女有些害羞得低下頭來,「吳大哥是我的鄰居,公子可以叫我阿菀。這半年來我和吳大哥一向互相照應,我見他這幾日外出未歸,便日日前來為他打掃,免得他回來之時,屋內會太過不堪。」
顧勛雖從她的言行中猜到幾分端倪,但是聽她說出這話,還是有些試探地問道:「你,並不知道嗎?」
阿菀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問道:「知道什麼?」
顧勛心中突然有些不忍,遲疑一番道:「吳御史已經死了。」
「砰」得一聲,那少女手中提籃落地,捂嘴驚叫道:「你說吳大哥他死了?這怎麼可能!前幾日,前幾日還好好的……」她越說越慌,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顧勛見她如此模樣,心中未免有些唏噓,待她情緒稍稍平復之後,才緩緩問道:「我此次前來,就是想找到有關他身亡的細節,姑娘能不能告訴我,他這段時間行為可以什麼特別之處。」
阿菀努力平復心神,回想一番,突然神情一變,喃喃道:「莫非,莫非……」
顧勛忙上一步,問道:「你可是想起什麼事。」
阿菀悽然一笑,道:「他前日來我家來找我,說有急事要離家幾日,將一個包裹交到我手上,讓我為他妥善保管。我見他那時神情有些奇怪,還追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卻支吾不語,只讓我好好珍重。」說到這裡,她喉頭又一陣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顧勛眉頭一皺,道:「姑娘可否把那包裹借我一看。」
阿菀紅著一雙眼睛,望了他許久,一時也沒有其他主張,於是回屋取來包裹,兩人開啟一看,裡面竟放著上千兩銀票,和一塊溫潤精緻的蝴蝶玉佩。
阿菀驚呼一聲,「這玉佩!這玉佩是我和他一同看到得,當時我就十分喜歡,只是因為太過貴重,也只敢放在心裡。誰知他竟……」有一種無望的柔情在她心中擴散開來,蝴蝶雙飛,玉佩同心,那人終於肯將一腔情意讓她知曉,只可惜,一些都太晚了。
顧勛久久望著這包裹中的銀票,心中思緒萬千,按吳徵的俸祿,這些年來倒是足以攢下這些家當。他是懷著如何決絕的心情,將全部身家和說不出口的情意託付到這少女手上,而他要做得,又是什麼事?
當顧勛回到大理寺時,天色已經漸晚,張沖一見他,就將今日在成衣鋪得來的細細稟報。
「還有一件事,」張沖臉色有些凝重,又道:「他們剛剛查探出,那一年帶吳徵進檢察院,又對他照拂有加的右副都御史,正是洛城那件案子的事主,段笙!」
顧勛只覺得眼前驟亮,這兩日來的諸多線索,終於一齊交匯連線起來,將真相層層剝出,只是面對這求之不得的真相,他卻第一次感到了內心的躊躇和迷惑。
顧勛立在窗前,望著胎白色的天際線,漸漸被夕陽暈染出層層流霞,他彷彿望見那個年輕倨傲的御史,第一次穿上華衣,揮別摯愛,為了心中的公理與正義,坦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