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善很快順利和杜甫會合,他還給杜甫看了自己得來的金錠,左右這錢他是帶不回去的,不如統統花完!這就去奉先縣花錢去。
杜甫看到那金錠,更確定霍善在裡頭見到什麼人了。他說道:“你知道剛才那是什麼地方嗎?”
霍善一臉懵懂:“什麼地方?”
杜甫道:“能給這麼多錢買你瓜的,應當是聖人的親妹妹玉真公主。”
說是玉真公主也不恰當,因為天寶初年玉真公主李持盈上書請求李隆基收回自己的封號與食邑,說自己已經是方外之人,不應再受王朝食祿,一再懇求不再當這個玉真公主了,從此只作為李持盈而活。
李隆基本來是不可能的,李持盈說自己即使沒有公主封號,依然是高宗之孫、睿宗之女、當今陛下之女弟,誰都不敢輕賤她,何必還要保留這個封號?她願意用這些食邑與尊榮,多換自己十年壽命。
李隆基的親兄弟一個個離世,對這麼個妹妹是很偏愛的,聽她說想憑藉此事延壽十年,當即也不再阻攔。
李持盈如今早已不再是玉真公主,早些年那些與王維、李白等名士自在交遊的往事自然也已風流雲散。
那時候杜甫還年輕,開元與天寶初年那些熱鬧事他與其說是親歷者,倒不如說像是個旁觀者。是以在意識到霍善闖入的是玉真公主的道觀時,杜甫還有些恍惚。
那時的繁榮熱鬧分明還歷歷在目,怎麼大唐就變成這樣了呢?
霍善不認得玉真公主,也不知道她過往的經歷,聽了杜甫的介紹後“哦”了一聲,追問道:“那我們是走路去奉先縣,還是租輛車去奉先縣?”
杜甫:“……”
杜甫把霍善抱起來,看著不遠處的道觀說道:“我們說不定可以透過玉真公主見到聖人,將即將發生的禍事告訴他。”
按照李時珍他們的說法,安史之亂持續了整整八年,不是因為安祿山史思明他們太難打,而是……國有二君!
李隆基逃到蜀中以後,太子李亨靈武稱帝。
接下來的數年之間父子雙方明裡暗裡地較著勁,誰都不肯退讓。
朝臣也在太上皇與新皇之間搖擺不定,以至於連戰事上的安排也不是看哪邊最需要,而是先看守將們的屁股在哪裡。
數年間太上皇李隆基不甘放權,新皇李亨猜疑心也不可謂不重,父子倆你殺掉己方大將、我調走前線指揮,弄死的自己人比人家叛將還多,誰聽了不得讚一聲不愧是血脈相連親父子。
直至寶應元年李隆基、李亨這對父子於同一年先後撒手人寰,安史之亂才終於迎來結束的曙光。
安史之亂前後大唐耗損以及流失的人口將近三分之二,朝廷記錄在案的總人口數從四千八百萬人下降到一千六百萬人。
這些人要麼身死魂消,要麼流落他鄉,大抵一輩子都沒法再回歸故土。
杜甫寫的《三吏》《三別》就是在記錄這個時期的慘況:我裡百餘家,世亂各東西。存
者無訊息,死者為塵泥。
上面的人一旦滿心滿眼只想著爭權奪利,苦的往往都是百姓。
要怎麼才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杜甫只是個讀書人,會因為時運不濟而發牢騷埋怨“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的讀書人,他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仕途經歷卻還是一張白紙,他那經濟天下的抱負也從未得以施展。
這一點他和李白其實都十分相似,他們幾乎都當了一輩子的理想主義者,即使是在地位低微時求人援引也流露著對自己才華的自傲。
這導致很多時候他們的想法其實很天真,做起事來也不會像旁人那樣深思熟慮。
所以一旦真的進入官場,他們會顯得格格不入。
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