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之絢爛而致命,原來卻只不過是一群可憐的死而不僵狀態下的不得超脫之流亡魂靈而已。
嘆息聲中,聖醫放下了他的執念,並與它們契約永世不再進駐人類所在地。
依約,這些已被定下了花之形態的惡靈們飛往沙漠最深處,成就沙漠中最為詭豔的曼陀羅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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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羅,萬毒之巔,這世上最最醉人的毒藥,來自我冰藍一族不滅的精魂。”長孫晟向宇文無雙舉杯:“又因傳說太過妖嬈魅惑,反而影響了其真實性。所以世間少有人能知,傳說裡的曼陀羅之於實際,反而差了太遠。
比如今夜,公主所擺下的這個曼陀絕陣。”
“是的,無論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長孫大人的眼睛。”宇文無雙笑,優雅又含蓄。
長孫晟看的出她的心不在蔫,於是靜對那些花。
聞不到傳說裡魔魅的香氣,更確切些說,是香氣本不需去聞,因其已濃郁的化為實質。
“你與它們的靈魂已然相合了,”他目注這一個個人世之外的美夢:“是的,契合的天衣無縫的靈魂。”
宇文無雙回他一聲嘆息:“幼年時候,父王最愛茶花,不惜重金和大量時間自嶺南和遙遠的大昭國移來各色茶花。
‘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麗紫妖紅,爭春而取寵,然後知山茶之韻勝也。將與日月爭光,何若與洛陽爭價。’那般的美麗模樣,望若火齊雲錦,爍日蒸霞,世人亦因此而以其為佛家所言、集三千世界之完美珍貴的曼陀羅名之。
——很久以來,我都相信這被稱作曼陀羅的茶花正是天下最美的花,是絢爛的極致。即使,夢裡你送我的杜鵑也不能及。可,終還是有一天,父王被誅,我原有的世界在剎那間灰飛煙滅。
回望故土,我才驀然發現,所謂千紅一窟,萬豔同杯,這所謂曼陀羅,也不過爾爾。”
宇文無雙俯身,拈起一朵月下的花:“直到我化身成魔之後一個寂寥的發瘋的夜裡,御風飛行的時候看到了它們,寂寥了四百多年的它們。
風沙狂飆烈焰與冰霜如潮交替,生之絕地,它們詭豔如夢的漂渺無方卻又真真切切的存在。
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將它們存在消彌,妖嬈的魅惑是永不可抵擋的咒,同是冰藍的寂寥靈魂,同是墮落的盛放於最深沉的暗夜。
看到它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們,才是真正的傳說裡曼陀羅,才是我所最為需要的同類。”
良久無語,是許多的過往再次飛馳於眼前,長孫晟終於還是嘆息,然後舉杯。
舉杯說:“敬,無雙的曼陀羅。”
即之,一飲而盡。
宇文無雙看著他,美眸異彩漣漣:“怎麼?居然,長孫大人……無雙,及我的曼陀們受寵若驚了。”
“你們值得。”
“值得長孫大人以命相陪?”
對著宇文無雙的譏誚與尖銳,長孫晟竟淡淡微笑,且那微笑和煦而溫存。
“你確定自己不怨不悔?”宇文無雙走近他:“你還有機會,只要再自我這裡奪取一些魔力,必可一舉將我及此陣毀滅。
我記得,就在剛剛,你還說你已愛上了那個叫水輕衣的女人,現在和未來世界裡,你都只有水輕衣一個女人,且,她已懷有身孕,難道,你對她的愛就是為我陪葬?”
長孫晟笑,愈是溫柔懷想。看向近在咫尺的宇文無雙,眼色中卻變的充滿憫然:“無雙,我懂你。”
是的,他懂她,在那個被她傷入的骨髓的曾經,在一個夜色深濃不見毫絲光明的夜,他曾問過他的兄長什麼叫做至死不渝。
然後卻不需回答,而自己論述,論述他與她的愛情:“當血紅化為冰藍,背上黑色羽翼的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