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節道:“也不是……”這麼應了一聲就聽出了揶揄來——自己難道不是曾經三番兩次的把寧搖碧認成了一個好人嗎?結果每次這麼認為了,跟著就被他戲弄!這莎曼娜是寧搖碧的貼身使女,自然沒有不清楚自己家主子的真正性情,估計背後不知道笑了自己多少次了呢,如今才有這麼一說。
她再想起剛才被莎曼娜撞破的一幕,雙頰浮上暈色,強自鎮定道:“嗯,反正……反正就是這樣吧。”
莎曼娜見她尷尬,也不敢繼續嘲笑,嘻嘻道:“娘子似乎累了,婢子先告退!”
等莎曼娜走了之後,又過了片刻,卓昭節用力一捶榻,懊惱的道:“方才怎麼就沒趁沒旁人在,與莎曼娜好生解釋一下之前的事情?哎!”
是夜,秋白如霜,明月湖畔,浩浩蕩蕩的蘆葦蕩,隨著秋風吹過,洶湧如潮。
蘆葦叢中夜鳥咕咕,漫天星子寂寥,八分滿的月輪漠然垂望人間。
嘈雜的奔跑聲打破了萬物天籟的祥和。
靴子飛快掃過草叢的聲音,混合著略帶急促卻仍舊遠較常人悠長的呼吸。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清寂的夜中響起:“陳珞珈,你還要跑到哪裡去?”
奔跑聲驀然停下,陳珞珈站在湖岸上仍舊葳蕤的長草中,猛的轉身,十步外,謝盈脈面罩嚴霜,披著一身月華,好似桂宮仙子般不疾不徐的步出,淡淡的道,“你若還念半點師尊待你的情份,就乖乖的束手伏誅罷!”
“哼!好威風的小謝師妹!”陳珞珈見自己已無路可逃,卻反而鎮定了下來,嘴角照例勾起一絲微笑,媚態橫生,嫣然道,“趕盡殺絕,就是趕盡殺絕,偏還要抬出師尊的名頭,做師姐的,真是被你嚇壞了呢!”
謝盈脈一揚手,袖手劍無聲自袖中滑入她掌心,月下的袖手劍格外的美麗,那種單薄精緻得近乎觸手可碎的美中,又平添了三分清冷孤高之氣,只是陳珞珈見到此劍,卻忍不住退了一步——顯然,她對這柄利刃十分忌憚。
“師尊!”謝盈脈沒有再理會陳珞珈,而是對著南方,遙遙虛拜,“徒兒今夜,當執此劍,代師尊清理門戶!絕不使師尊之名蒙塵!”
語畢,劍光如練,挾著月華,疾劈向陳珞珈!
“清理門戶?”陳珞珈不敢硬接,翠袖飛揚,甩出臂上披帛,纏住袖手劍——只是這以柔克剛用來對付袖手劍這樣的神兵利器上,卻十分的不夠,只一接觸,已經接二連三的傳出裂帛聲,陳珞珈面色不驕不躁,微笑著道,“小謝師妹,你真的夠格嗎?師尊雖然偏心你,可也沒有逐我出門牆,而你這柄袖手劍,甚至沒有經過正經的傳授儀式,誰知道,你是不是利用了師尊的偏心,偷偷藏起來的?”
謝盈脈劍勢如行雲流水,綿綿無盡,輕輕一絞,便將披帛絞得粉碎,劍華如芒吞吐而出,淡笑著道:“陳珞珈,你說得越多,不過是意味著心中越慌,何況你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授首罷!我會送你的頭顱去師尊墳前向師尊請罪!”
陳珞珈失去披帛,不得不拔劍——只是長劍甫出,與袖手劍只輕輕接觸,就聽得“叮”的一聲,她手裡一輕,但見陪伴自己數年的百鍊精鋼長劍已斷成兩截!
“依仗神兵之利罷了!”陳珞珈眼中閃過一絲怨毒——雖然師尊偏心,暗藏了許多妙招只傳授了幼徒謝盈脈,但她出師早,與人動手的經驗也多,原本師姐妹應該在伯仲之間,可現在謝盈脈仗著袖手劍之利,卻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謝盈脈斬斷陳珞珈長劍,得勢不饒人,袖手劍抖出數朵劍花,分襲陳珞珈上中下三路,與此同時,她清嘯一聲,足尖輕點,人如乘風,劍若流星!
“不好!”陳珞珈臉色大變,手中半截長劍勉強打散兩朵劍花,已覺大腿上一痛,襲向下路的一擊到底沒有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