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歡暢用畢。
用過早膳,小魚仙倌帶著我繞著那市集轉了一圈,眼見著天色漸黑,小魚仙倌便一路將我送回小院,趕赴壽筵去了。總而言之,這一天算是過得十分安詳平順。
只是,小魚仙倌千好萬好,有一點卻不好,赴壽筵便赴壽筵,作甚還畫個結界將我圈在小屋子裡,十分地不好啊。
我捏了捏那結界,將鳳凰教我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默默回憶了一遍,無上大明咒裡似乎有破解結界的方法,只是以我如今的修為不知對付夜神的結界頂不頂用。我喃喃誦得經文,破金咒、破木咒、破火咒、破土咒,個個不見效,只剩最後一個破水咒了,看來亦無甚指望,殘存兩分僥倖,我默唸了一遍破水咒,不想一陣利光應聲而起,嘩啦一聲,結界瞬間似破滅的水泡頹然消散,只餘幾縷水汽氤氳繚繞。
不錯不錯!多了六百年修為就是不一般!我跨出屋門,整了整衣裳,準備去天界湊湊熱鬧。正招了朵雲彩在腳邊,卻突然想起沒人帶路,怕不是等我摸到天河邊上,昴日星君已然上職了。不如拘個土靈地仙來指路。
經起咒落,一個大活人呼啦啦自天而降,險些正中我面門砸下,幸得我穩當向後退了兩步。
“意外得緊,現如今土地都不鑽土了嗎?”我整整袖子,低頭瞧見緞靴面上不知何時被濺了一攤水漬。
對面之人“撲哧!”一聲,這一聲真是撲得又耳熟又親切呀。
抬頭一看,來人衣裳通體青翠,眉目間豔光四射,衣襟奔放地大敞著,正是早上店堂角落裡的“撲哧”君。
我朝他拱拱手道:“原來撲哧君是位土地,幸會幸會!”
“撲哧!”此人甚配合,不辜負名號地又撲了一聲,笑道:“撲哧君,嗯~這名字倒好!我喜歡!不過,我卻不是什麼土地,乃是城外碧水溪裡的一個水妖。不知這位‘小二’仙拘我來所為何事?”
小二仙……我默了默,倒是可與撲哧君恰作個上下聯。只是,我分明拘的是土地,怎的來了個水妖?莫不是我有吸引妖怪的氣質?委實可嘆……眼見著天色漸晚,時辰不多,現下只有將就將就了。
“此番將撲哧君請來,是要請教個事宜。不知撲哧君可知天界的路需從哪個方位走便捷些?煩請帶個順路。”
撲哧君廣袖當風,抖了抖髮梢的水珠子,慢吞吞道:“小二仙莫不是要赴天后壽筵?”
我道:“正是。”
撲哧君又問:“小二仙是預備走南天門還是北天門?”
我思忖北天門是天界正門,著實不符合我的風格,還是偏門南天門合襯些,便回道:“南天門。”
撲哧君又問:“小二仙是預備申時末到,還是酉時初到?”
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撲哧君接著問:“小二仙是預備飛著去還是遊著去?”
“飛著去。”我又不是魚,遊著去……
約摸半柱香詳盡問答後,撲哧君卻“喏”了下,悵然道:“天界的路我識得,只是在下適才洗浴剛剛過半,便被小二仙十萬火急拘來,現下恐怕得先回去補個全。”
我暈了暈,正預備將他一腳踩死,他卻慢騰騰接道:“不過,看在我與小二仙如此投緣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忍一忍,與你領個路。”
言畢,撲哧君聚了朵水霧,不緊不慢踩上去,不緊不慢飛在前方領路。我磨了磨牙,鎮定地招了朵雲彩跟在後面,二人一前一後越過天河到了南天門,一掐時辰,正是申時未過,酉時未到,這撲哧君時辰掐得倒準。
南天門外,左右兩名虯髯天將手持畫戟,虎虎生威把守著。我急急收了雲頭就要往裡闖,撲哧君慢慢悠悠跟在我後頭,豈料那天將卻一伸畫戟虛虛將我一攔,“二位道友可有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