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點頭,「老實人最容易被人欺負。」
這是大實話。
「於是老實人也撐不住了,他必須要和大家一樣,如此才不會被排斥。於是好人在那個地方就會變成壞人,因為他不壞就會成為異類。這像是什麼?」
陳旭皺眉:「糞坑!掉進去的人不覺著臭,有人喊一聲臭,他們就會大口呼吸,讚美好香,隨後會排擠說好臭的那人。」
文彥博的老臉上多了些皺紋,覺著陳旭這個比喻實在是太那個啥了。
太有味道了。
「此言甚是。」
沈安想起了後世把這等氛圍比喻成醬缸的那位前輩。
「水軍有朝中撥錢糧,這便是旱澇保收,他們慌什麼?」沈安想了一些以後的事,「而高越那邊卻不同,他們的海船必須要好,必須要比別人的好,所以他們必須要與時俱進的去琢磨怎麼改進商船。至於懶散,那些工匠拿了高越的工錢卻不幹活,高越能活吞了他們。」
文彥博點頭,「而水軍那邊錢糧無憂,劉華自己也無所謂,反正不愁吃喝,只要能保證供給水軍戰船就是了,這便是……裹足不前!」
沈安看著他,點頭道:「正是。不過高越那裡也並非沒有問題。」
「老夫今日去看了,人人勤奮,並無問題。」
「現在沒問題,那是因為太小。」沈安想起了後世那些大公司的經歷,「大宋目前出海的規模不大,所以需要的海船也不算多。若是以後風帆遮天蔽日,船廠會有多大?這個時候就要看管人的本事了,若是用人不善,規矩不全,他們也會重蹈水軍船廠的覆轍。」
規模一大,內部就會出現問題,什麼派系,什麼內耗……
這些就和蛀蟲一般,漸漸腐蝕著集體的肌體。
「老夫知道了。」文彥博起身道:「難怪你要說人性本私。這一切都是從人性本私上推算而來,若是人人都是君子,自然不會有這等事。可……」
「咳咳!」
邊上有人乾咳了兩聲,文彥博看了他一眼,「病了?回去歇著吧,半月後再來。」
那官員本是想提醒文彥博這話犯忌諱,沒想到竟然得了這個處罰,他起身剛想解釋,文彥博淡淡的道:「速去!」
這時候就能看到老文的威信來了。
那官員竟然不敢再出聲,拱手後告退。
半個月後再回來,他的職位早就沒了。
文彥博淡淡的道:「君子罕有,範文正算是一個,老夫不是。」
這話讓沈安都得拱手錶示敬意。
在這個風行官場互吹的時代,能有勇氣說自己不是君子的官員,那就是半個君子。
文彥博說道:「大宋官營的作坊不少,此事是個警醒,這等事想來其它地方怕是也不少,回頭會叫人去查探,可這等巡查治標不治本,安北可有良策教老夫?」
說著他笑了起來,很是慈祥的老爺爺形象。
沈安也笑了,純良的就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此事某也才將發現,要想解決得各處看看,仔細推敲琢磨。」
「你是做生意的好手,這等手段滿朝文武怕就數你最厲害,如此老夫知道了。你只管琢磨,若是琢磨出了好法子,老夫為你請功。」
沈安笑著答應了。
出來樞密院後,他不禁冷笑了起來。
樞密院管理的地方哪裡有三司的多?
老文這是用長者風範來哄他啊!
可他壓根就沒上當!
文彥博一路進宮請見趙曙。
宰輔不能單獨見官家,這個潛規則老文嚴格遵守了。
可當他想邀請富弼一起進宮時,政事堂卻推出了包拯。
文彥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