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心知肚明,卻還是恭謹有加:“大人守衛江南嘔心瀝血,江南軍民勠力同心,方能保得各州郡縣平安繁榮,周氏獻上些許薄禮,其實也是代表江南百姓的一點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這話說得很漂亮,透入楊奇的肺腑,讓他感覺心裡舒爽之極。楊奇一直以江南的救世主自居,將江南偏安一隅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野心日漸膨脹,自然是非常喜歡聽這種話。
楊奇撫須微笑:“安賊叛逆,禍亂天下,本官承蒙聖上欽點,經略江南,督促江南文武軍政大事、守土有責,豈能不盡心盡力,以安黎民、以報朝廷。既然周兄如此客氣,那本官也就卻之不恭了。”
楊奇揮揮手,示意管家楊寬頻下禮單,去與周家的人交割禮物。如此數量龐大、價格昂貴的一宗禮品,足足裝了好幾輛大車,還有駱駝牛馬這些活物,足夠楊寬忙活一陣子了。
見楊奇收下,周安心裡興奮。楊奇是義興周氏經過再三權衡觀察押定的一個大籌碼,要將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寄託在楊奇的身上——不僅在於楊奇目前的權勢地位,還在於他輝煌的前程和未來。
所謂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楊奇深知周氏付出如此巨大,絕不僅在於“投名狀”,還定有所圖。
因此,楊奇淡淡一笑,卻是話鋒一轉:“義興周氏是江南望族,周兄此次來江寧,明日本官當設宴為周兄接風洗塵,同時介紹本地官署從員、名士鄉紳與周兄相識。”
周安趕緊長身而起,深揖下去:“大人如此盛情厚愛,周安誠惶誠恐、愧不敢當,愧不敢當!不敢勞動大人,還請大人收回成命!”
楊奇哦了一聲:“周兄遠道而來,本官連頓飯都不請,豈不是太失禮了?”
其實楊奇本來就是故意矯情、客氣兩句,不會真的出面宴請周安。周安不過是地方宗族的一個“二代家主”,說實話,還不夠資格讓楊奇親自出面設宴款待。只不過看在周氏厚禮的份上,楊奇便虛偽地裝一裝熱情。
見周安“愧不敢當”,自然就順勢改了口。
但周安此次來送上厚禮,不僅是長遠考量,還有近期打算,如果不從楊家撈點好處,周家就虧大了。
想到這裡,藉著楊奇客氣的話茬,恭謹道:“大人,犬子周昶寒窗苦讀十載,倒也有些才學,意圖報效朝廷卻晉身無門,還求大人向上舉薦一二,周安不勝感激涕零!”
安史之亂頻仍,朝廷潰散,科舉取士的晉身途徑形同虛設,現如今,只有靠達官顯貴的推薦,士子才有出頭的機會。周安當面為周昶求薦舉,也屬情理之中。
拿了人家的好處,楊奇也不好當面推辭,就朗聲一笑道:“周昶遊學江寧,在青年士子當中聲名遠播,本官也有所耳聞。這樣吧,本官下月會上表朝廷,舉薦他出仕。至於能得什麼職屬,還要看他的運氣。”
周安大喜:“多謝大人!大人薦舉之恩,義興周氏沒齒難忘!”
周安眼珠子一轉,見氣氛不錯,就又趁機提出聯姻:“另外,犬子周昶仰慕大人府上千金花容月貌,日日思之難忘!周安斗膽,願意代犬子向大人乞求婚姻,還望大人恩准!”
“嗯?”楊奇聞言有些不高興了,心道你這廝還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了。
見楊奇臉色有些不虞,周安心裡冷笑,不慌不忙的又道:“義興周氏高攀大人,誠惶誠恐!若是大人能允准兩家聯姻,我周氏願獻上一半家財作為聘禮,資助大人牧馬練兵安疆保民!”
楊奇陡然一震,眸光如刀,落在一臉恭敬和真誠之色的周安身上。
義興周氏數百年底蘊,百餘年運作,數十年的商業貿易積累,家族財富堪稱江南首富,這義興周氏一半的家財到底是一個多大的概念?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周安似乎是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