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很是驚訝,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地不能賣!”話說完,見對面那女人微微仰頭望著自己,露出的潔白小門牙輕咬著嫣紅溼潤的下唇,烏濛濛的眼睛裡透出微微愁煩而無助的光,心竟微微一跳,忙避開她目光,皺眉說:“地是一定不能賣的。我從前村裡去的少,對能武也沒多留意。你有這樣的心思,很好。需要多少錢跟我說,我幫你想辦法就是。”
林嬌彷彿驚喜地啊了一聲,很快又搖頭,輕聲說:“那怎麼行呢……”沒等楊敬軒再說話,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一咬牙立刻說:“那就當我向你借了,先只要十兩就行。敬軒叔太謝謝你了!你放心,我絕不會賴賬的,一有錢就會還,還要加上利錢。我弄個借條給你,你要不放心,把地契押你這也行!”
“不必,”楊敬軒已經恢復了正常,想了下,看著她說:“我身邊沒這麼多現銀。這樣吧,你先回去,我明天正好要回村,順便把錢給你帶去。”
林嬌趕忙誠摯道謝。楊敬軒擺了擺手,正要開口說自己先回衙門了,忽見她秀氣的雙眉微微蹙起,眼睛微閉睫毛顫動,身子微微晃動,竟像要摔倒,一驚,下意識地便傾身去扶,手剛碰到她臂膀,便見她站直了身子,抬手撫下額,睜開眼朝自己虛弱地笑了下。
“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楊敬軒忙鬆開自己的手,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沒事兒,老毛病了,我太緊張或高興,有時就會這樣。剛曉得敬軒叔你要借錢給我,許是太高興了,整個人一鬆下來,竟又這樣了,叫你見笑……”
楊敬軒這才微籲口氣,見她說話時並沒把這放心上的樣子,忍不住添了一句:“你若總這樣,大概是身子弱血氣不足的緣故,雖沒大礙,只長久這樣總是不好,帶能武去看郎中時順帶自己也瞧下才好。”
林嬌抬頭,朝他笑了一下:“敬軒叔你人真好。我記住了。我剛聽那個差大哥說你前幾天都忙得不見人影,不知道忙什麼?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呢。”
楊敬軒見她目光清澈,笑容甜蜜,又聽到這樣體貼的話,心裡不知怎的,竟像是有了一股暖流湧過,連他自己也未覺察,嘴角已經微微有一絲笑意浮現,破天荒地竟願意多開口再說幾句:“李大人想做件造福此地百姓、福延後世的大好事,這幾日都在觀測山勢地形,丈量河川。我是本地人,自然更要不遺餘力。多謝你關心。”
林嬌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微笑不語。
楊敬軒再看她一眼,正要開口告辭,忽見她睜大眼睛,望著自己頭頂說:“別動!”
楊敬軒一怔,還沒反應過來,見她已經踮起腳尖朝自己微微傾身,伸手探到頭頂。耳畔被她衣袖輕輕擦過,鼻端又聞到那一晚月光下她逼近自己時隨風拂來的似曾相識的帶了皂莢味的暖香,整個人忽然像被施了法,竟僵立不能動彈。
林嬌伸手輕拂了下他的發頂,很快縮了手,這才笑著說:“敬軒叔,你頭髮上剛被風停了片乾草,我給彈了去。”
楊敬軒哦了一聲,竟覺渾身微微燥熱。忽然驚覺自己竟與她已經說了這麼多的話,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那包餅,含含糊糊說了句“那你早些回”便倉促轉身,疾步往衙門裡去,再沒回頭。
林嬌注視著他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那兩扇黑漆大門裡,面上的笑容這才消去,看了眼斜對角那頭羅虎的藏身之所,往起先的城隍方向去。到了老地方停住,沒片刻,見羅虎過來了。看他表情,已經是一臉信服。
羅虎確實相信無疑了。所謂眼見為實,他的眼睛不會欺騙他的。剛藏在暗處,見楊敬軒伸手握她臂膀,她又抬手弄他頭髮,尤其是楊敬軒最後看她時的那一臉柔和,要不是他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叫黑道把頭們也忌憚的冷麵人物竟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