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哥成了九五之尊的皇帝,而皇后成了風光無限的周太后。
但有些東西,已經破碎了,再多的富貴和權勢,也無法拼揍完滿。
十歲的四哥比以往更寡言少語,眸子黑沉沉的,夜一般見不到底,讓我漸漸覺得,他已不是可以和我們親密地手拉手說悄悄話的四哥了。
晗兒卻比以往話多,看誰都笑嘻嘻,的常弄些耍寶的事端來引起旁人注意,哪怕太過淘氣,引了人來側目而視,都能讓他舒口氣般開心,不再有那種怕見光般的恐懼和瑟縮。
只是,我知道,有一種冷,已如鋼釘般植入了他的骨髓,以及我的骨髓。
他用他的放縱,去釋放那種冷,我卻徘徊地不知去哪裡驅散那附骨的羞辱和冰冷。
我只是本能地希望得到溫暖,比如,蘇情身上散發出的陽光般的溫暖。
所以,當我聽說蘇情在京中時,千方百計求太后將他召來,教我們武功,以便日後保護四哥和我們自己。
蘇情來了,還教了我們最高深的明月劍法。
但我看得出他的敷衍。
他不會不明白,那樣高深的劍法,如果沒有一定的功夫底子,短期內根本不可能學會,更別說才八歲的孩童了。
但我的目的,並不是在劍術上。
我只是渴望著,從他的身上找到一點溫暖而已。
就如夜蝶,看到了一點光明,就不知死活一味向前飛撲一樣。
教完我們明月劍法,他做的最多的事,是默默倚在太掖湖畔的柳樹上,望著陽光下粼粼波光出神。他的眸光很溫暖,卻很恍惚,不知藏了多少我無法瞭解的心事。
&ldo; 蘇大哥在看什麼?&rdo;我忍不住問他。
&ldo;我在……看柳葉飄過。&rdo;他說著,將的手掌伸出,接住一片飄然而下的落葉。
快秋天了,已有淡黃的落葉如小小的枯萎的蝶,宛轉而落。
柳葉又有什麼好看的?
但我覺得,那一刻,落葉也應該是幸福的。
他們可以那樣安適地躺到蘇情的掌心,感受他掌心的溫暖和柔軟。
蘇情長長的睫顫動著,居然和我說:&ldo;宸兒,你知道麼?有一個地方,柳葉是白色的,像雪一樣的白色。秋天的時候,滿天飛舞的柳葉,就像滿天的雪花飄舞。&rdo;
我沒聽說過會有白色的柳葉,但看他眸中閃耀的光彩,我忍不住對那白色的柳葉,有種出奇的嚮往。
&ldo;那個地方一定很美。&rdo;
&ldo;有柳沁的地方,都很美。&rdo;他溫柔地說著,卻是惆悵無比。
柳沁,是他的意中人麼?
我想著,那必定是個傾城無雙溫婉絕美的女子。
而那女子,有著蘇情那樣優秀的男子呵護愛憐著,必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不像我們這些宮中出生的孩子,從一出世,便不知道什麼是幸福。
母親和以往一樣謹小慎微,戰戰兢兢,只為保住她和我們兄弟的性命而活,甚至被太后拉去,在武英殿陪那些權臣喝酒,整夜不歸。
而太后自己,也是整夜不回昭陽殿。
誰都不知道,那表面光鮮尊貴無比的權勢和地位,用了多少骯髒醜陋見不得光的代價換來。
蘇情只伴了我們十天,教了我們十天劍法,就走了。
我想,他一定回去找他的柳沁了。
他的溫暖,只給了我們十天,卻會給那個柳沁一生一世。
我很羨慕甚至很妒嫉那個柳沁,雖然那一年,我才八歲。
或者,嚮往溫暖,本是人的天性,也是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