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添了一副碗著,白雲展坐在白雲靈身邊。
白雲歸雖然沒有看他一眼,神色也未見惱怒。
飯畢,他們幾個人陪慕容太太坐著閒聊。慕容畫樓尋了個藉口出去,跟李副官在簷下說話。
“…···大概是兩件事。一個五少爺留學德國時的同學,叫彭補之,彭家第五子,杭州人,家裡做棉紗生意。彭家從日本引進了新的裝置,生意極好,是杭州紗業的龍頭。江浙督軍袁華渠的妻弟也是杭州人,看上了紗業這塊,想從彭家手裡分利。
可是彭家已經在市場成了氣候,袁的妻弟賠了不少錢,廠子被迫關了。他認為是彭家害他,便放出話,遲早要收拾彭家。兩個月前,彭家大少爺突然被綁架,彭家交了一大筆贖金,才將人弄回來。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回家後沒過幾天便痴痴傻傻的。彭大少是彭家年輕一輩的頂樑柱,彭家老爺子氣不過,便去警備廳報案了······夫人,您知道江浙警備廳查出來的綁匪是誰嗎?”
“彭補之?”慕容畫樓問道。
李爭鴻微愕:“您怎麼知道?”
“這還不簡單?既害死彭家的大少,同時栽贓給彭家五少,一舉滅了彭家兩個年輕有為子嗣,彭家不就慢慢垮下去嗎?”慕容畫樓道。
“您真聰慧······”李爭鴻讚歎,又道,“彭家是杭州鄉紳,發家較早。富不過三代,彭補之兄弟當中,大都是沉迷大煙、賭博、狎妓的紈絝公子,只有大少與彭補之較為出息……彭補之入獄後,彭老爺子也瞧出了對方的歹計。大少已經算廢人了,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五少,便四處託人,花了不少冤枉錢,賣了一半的廠子彭家賣掉的廠子,被袁督軍的妻弟公開買了去。彭補之-被判了監禁三十年的重刑!彭家要翻案,不知道怎麼周折,託到我們家五少爺這裡…···那日五少爺原本想跟督軍說這件事,可是督軍一回來就帶著兩個姨太太。五少爺心中怨恨,說督軍跟袁督軍一樣,官官相護,沉迷犬馬聲色。他賭氣,就想隻身去杭州,為彭五少斡旋!”
慕容畫樓嘆了一口氣,淡淡道:“自古民不與官鬥!這個彭家少了一份隱忍······回頭我跟督軍說說吧,聽聽督軍的意思。畢竟是五少爺的好朋友,能幫就幫一把。還有一件呢?”
“俞州日報的那個主筆叫無言的,被人暗殺未遂,中了兩槍,現在在醫院裡!”李爭鴻道,“五少爺最崇拜無言。無言最近的言論,很多都是針對督軍的,五少爺……他認定是督軍派人下的手······”
月色如銀裝,點綴官邸前的花壇,山茶開的正盛。雪色白寶珠、血色笑天紅、金色美人玉、粉色童子面,姿態妖嬈,為寒涼秋夜添了瀲灩。
瓊華遍地,似一層白霜,慕容畫樓手凍得有些僵,袖底寒透。
回到屋子,他們依舊坐著說話。
慕容畫樓也坐下,接過女傭遞過來的牛乳紅茶,輕輕呷著。凍僵的手才漸漸靈活幾分。
“媽他們趕車累了,不如早點歇息吧……”慕容畫樓道,“媽還要在這裡住一段日子,有的是功夫說話。”
大家便笑著散去。
她陪慕容太太上樓,慕容太太拉住她,道:“好多年你都沒有跟媽睡了,今晚咱們娘倆一個被窩,說說體己話!”
畫樓微訝,有些盼望亦有些害怕,她根本就不是慕容太太的女兒。想了想,她道:“那您去我屋裡,我那個床很大······您這床有些擠。”
慕容太太神色微黯:“督軍不歇你屋裡嗎?”
她沒有想到這層,一時間噎住。
“你都來這麼快半年了,督軍都不歇你屋裡?”慕容太太聲音有些哽了,“你這傻孩子……”
“媽!”她連忙打斷慕容太太,糯軟一笑,“這不是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