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高平莎說香港也沒有見過五彩燕,便笑道,“高夫人和高小姐少爺住在香港?”
“是啊。”白雲歸放下報紙,舒適閒靠沙發,一副與畫樓午後品茶閒聊八卦的隨意姿態,“高巖山的岳丈姓秦,曾經在廣東水師任職,家族在廣東龐大富饒,後來他解甲歸田就舉家搬去了香港。高巖山書念得好,有手段有謀略,只是出身略低。秦將軍看中他的才學,便要將愛女下嫁,可那時高巖山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
“他跟那女子感情深厚,不忍心拋卻,推了這門親事。秦將軍又愛才,便同他商議,納那女子為姨太太,將來自己的女兒過門,不會欺凌這位姨太太。那女子同意,高巖山就也同意了,只有秦小姐不太願意,卻也沒有法子,婚姻大事她也做不得主。
“聽說那位秦小姐性子溫醇敦厚,待人謙和,過門沒幾個月便懷了身孕,十個月後生了雙胞胎兒子。高巖山原本不喜這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對她和顏悅色。這夫人知書達理,性情純良,夫妻之間也算琴瑟和嗚。只是姨太太越發不快,鬧了起來,高巖山少不得左右為難。秦將軍退役後,舉家遷往香港,高夫人和高巖山的姨太太同時有了身子。怕這兩個女人鬥起來,做出醜事,秦將軍託人替高巖山尋了俞州船舶司的官職,讓他帶著姨太太北上做官,自己便將愛女帶去香港待產,兩位少爺也跟著秦將軍。”
“姨太太生了位小姐,高夫人又生了第三個嫡子,高巖山喜出望外,就不顧姨太太不悅,叫人接了高夫人母子來俞州。”
說道這裡,白雲歸微笑起來:“一來就大鬧一場……”
卻見畫樓神色裡沒有半絲聽人家閒話的雅緻,臉色微緊,白雲歸停下來,輕聲問她:“怎麼了,覺得無趣?”
他大致覺得很有趣。
畫樓回神,意識到自己失態,笑容牽強,藉著抿咖啡的契機,才露出幾分淡然笑意:“沒有,只是感嘆現在的世道。新不新舊不舊,老祖宗留下來的俗規被丟得七七八八。要是往前十幾年,哪有正室夫人被妾室逼得躲到孃家去,孃家還幫著女婿的道理?寵妾欺妻會叫人笑話的……現在卻不同了。自由平等,旁的不見成效,妻妾倒是先平等了……”
說的白雲歸哈哈大笑。
不過畫樓說得對,如今的世道的確有很多荒唐之舉,有些不可思議,卻總有章法可循。
大家對新奇怪異的現象,都能感嘆句時代不同了啊,便丟開聽之任之,一笑置之。
怪事太多,便見怪不怪。
“您方才說高夫人接來俞州就鬧了一場,怎麼個鬧法?”畫樓忍住自己的不快,笑著問白雲歸。
這個新舊交替的社會,存在即是合理。倘若非不能接受,非要去改變,痛苦的只能是自己。所幸不是發生在自己家庭,沒有必要為他人傷懷,感嘆一句,便丟開了。
白雲歸倒是沒有太多感慨好似習以為常,這些年在南邊,他看多了正妻無能、寵妾家的事例,甚至很多權貴人家都這樣,不似畫樓。
他繼續道:“高巖山當時在城西法國租界建了處花園洋房,東西兩個獨立庭院。東邊庭院先建好,後來想著要接夫人來,就重新擴建了西邊,西邊的房子更加講究。高夫人卻一改溫順,堅決不肯住西邊,說什麼東西兩院,東邊才是正主。東邊姨太太已經住了好幾年,一草一木都是她擺弄的,自然不肯讓,說夫人是想一來就給她立規矩。高夫人也不鬧,不讓東邊庭院她就回香港。”
“高巖山三個兒子都在夫人跟前,夫人要走,他兒子也要走,而且東院是正房的說法也有,夫人也不是無理取鬧。大約想著這些年夫人賢惠忍讓,為他添了三個健康聰慧的兒子,岳家又助他官位步步高昇,而姨太太只是小時候兩情相悅,這些年了,再多的情分也有限。姨太太出身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