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治國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他仍舊繃著一張臉,盯著蘇予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轉移視線,差點就要拍桌子擺出父親的威風,怒喊:「你不要轉移話題!」
蘇予說:「當然,我也愛霍燃。」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我當年同意和霍燃分手,不是因為怕您,而是因為愛您。」蘇予說,「我不想因為霍燃,讓您生氣……」
她的話還沒說完,蘇治國的冷哼就從牙齒縫中擠出,他的目光依舊凌厲,臉色陰沉:「可是你現在依舊因為霍燃讓我生氣!五年過去了,根本什麼都沒改變!霍燃還是農村出身的窮小子,還是有一幫窮親戚,還是有一對家暴、殺人的父母……」
「爸爸,誰也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出身,霍燃的父母是霍燃的父母,霍燃是霍燃,他們是各自獨立的人,霍燃沒有殺人,也不會……」
蘇治國打斷她的話:「你怎麼保證他以後不會變得跟他父母一樣?」
蘇予深吸一口氣,指尖發緊,剋制著情緒。
蘇治國繼續道:「更何況,把霍燃和陳言則擺在面前,誰都知道要選陳言則。陳言則溫和、風度翩翩、出身世家、能力卓越,這樣的男人誰不喜歡?偏偏你要去喜歡那個窮小子。」他說著,氣得滿臉通紅,「如果我讓你和霍燃在一起了,你出了事情、受了傷害,誰擔負得起!」
「蘇家。」
「什麼?」
蘇予說得太平靜太理直氣壯,蘇治國一噎,那口怒氣堵在胸口,差點嗆到他。
蘇予補充道:「媽媽說的。媽媽說,不管我做錯什麼事情,蘇家永遠是我最後的港灣,因為這個家裡有爸爸您。就算我跟霍燃在一起是錯誤的,我也不用害怕,對不對?」
蘇治國的瞳孔越睜越大,他攥緊拳頭,臉上的神情千變萬化。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口鬱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蘇予溫柔地笑:「爸爸,您讓我試試,好不好?」
蘇治國沒說話,喉嚨上下嚥著,仍舊繃著一張臉。
他靜靜地看著蘇予。
因為蘇予和妻子長得很像,所以他一直對她兇不起來,不過這件事關乎她的終身大事,他不能就這樣退讓。
蘇予卻忽然走到他的面前,抱住了他。
蘇治國全身都僵硬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他幾乎沒怎麼抱過她,現在猛地被抱住,全身僵得彷彿不是他自己的身體了。
蘇予嗓音柔軟:「爸爸,您相信我一次,讓我試一試好不好?」
蘇治國的手緩緩地抬起,最終又放下,他對這樣的親近無法習慣。
安靜了良久,他抿著唇,喉結滾動,聲音裡帶著一絲蒼老:「蘇予,爸爸老了,你弟弟那個廢物不懂事……蘇家不可能護得了你一輩子,而言則可以很好地照顧你……」
蘇予抿緊了唇,指尖發疼,聲音哽咽。她想說,霍燃也可以,卻不知道為什麼,遲遲沒有說出口。
她偏過頭,在蘇治國的短髮裡看到了一根根的白髮。
時間過得太快了,父親也從年輕走向了蒼老。
窗外有風吹進來,吹起了窗簾,薄紗輕輕地飛起,又輕輕地落下。
房間裡,只餘下蘇治國沉沉的嘆息聲。
工作還是要繼續的。
第二天,蘇予和霍燃跑了一趟法院,去影印謝申案件的卷宗。謝申再次翻供,案情變得更加複雜。
陸渝州看了卷宗,勾了勾嘴角,語氣有些譏諷:「謝申自己打自己嘴巴,白白給檢方送上證據,用盡全力地給為他辯護的律師製造難題,現在辯方連正當防衛的點都難打了。」說完,他垂眸瞥了一眼霍燃,抿著唇問,「阿燃,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