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天天都來。喬皇后總得做做樣子,特意挑趙太后來的時候來露個臉。
短短几日,趙太后蒼老了許多,頭上多了白髮,眼角滿是皺紋,走路時顫巍巍的。
喬皇后行了一禮,上前扶住趙太后:“母后小心。”
趙太后瞥了喬皇后一眼,說話頗有些刻薄:“皇上病著,皇后倒是好吃好睡的,氣色比哀家強多了。”
這就是故意挑刺了。
喬皇后不卑不亢地應道:“皇上如今這樣,兒媳心中也十分憂慮。只是,再難過日子也得過下去。兒媳不得不強忍悲慟,在人前硬撐著。倒讓母后誤會了!”
趙太后輕哼了一聲,總算閉了嘴。
婆媳兩個進了寢室後。一個溫和地關切詢問,另一個撲到床榻邊,照例哭鼻子抹淚一通。
不用多想,嚎啕痛哭的人非趙太后莫屬。
哭的內容也不新奇,翻來覆去無非那麼幾句。諸如“我的兒啊你怎麼變成了這樣”“李昊李昌那兩個混賬東西絕不能饒了他們”之類。
朕還沒死。
永嘉帝額上青筋動了動。
如果在床榻邊哭的人是別人,永嘉帝早就發怒攆人了。偏偏哭的人是自己的親孃,這口窩囊悶氣只得嚥下。
永嘉帝抬眼,看了床榻邊神色平靜的喬皇后一眼。忽然覺得,像喬皇后這樣挺好。
他堂堂天子,便是病倒了,也無需任何人同情。
憐憫的目光,更令他憎厭憤怒。
喬皇后從他的目光裡窺出了什麼,卻未吭聲。等趙太后哭夠了,才溫聲勸慰幾句。趙太后紅著眼,令劉公公傳膳,非要親自喂永嘉帝吃午飯。
永嘉帝:“……”
朕是生病了,不是廢物。
永嘉帝額上青筋跳了又跳。奈何老孃一片好意,他發作不得,只能張口,將送到嘴邊的飯吃進口中。
吃了幾口,永嘉帝實在難以下嚥,閉上嘴不肯再吃。
趙太后一看急了:“怎麼不吃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周院使,快些過來給皇上瞧瞧。”
周院使上前一看,咳嗽一聲道:“啟稟太后娘娘,皇上剛喝過一大碗湯藥,胃口不佳,也是難免。等過一兩個時辰,再伺候吃飯便是。”
趙太后心裡自然不足,低聲嘀咕道:“就吃這麼幾口,哪裡有力氣。”然後又抹起了眼淚:“都這麼些日子了,皇上還是這副模樣。該不會以後都這樣,再也下不了床榻了吧!我可憐的兒啊!”
永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