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
又是一日天光晴好,兩位小主子週歲了,便要行抓周之禮。
尋常百姓家,當出生孩兒年滿一歲之時,就要在地上鋪一方草蓆,席上擺著若干器物,若是男孩,就有弓、矢、紙、筆,若是女孩兒,那便是刀、尺、針、縷,憑小兒所抓物事觀望小兒來日成就,試驗小兒的貪廉愚智。
而官宦富貴人家排場就要大上許多了,有些大宴賓客,後留下幾個親朋觀禮,要在地面鋪一層錦緞製成的地毯,上面除卻百姓家要放的,還要擱上各種稀罕物,比如珠貝象牙犀角珊瑚,更有甚者,還會放上官印綬帶之類,或顯示自己身份,或寄望小兒前程。
武林人士會增添門派掌印之物,將門虎子會增添虎符盔甲,文人之後會增添書簡硯臺……
那麼,皇家呢?
都城百姓都知道今兒個是晉南王府小主子抓周的日子,可抓周是私密事,只有親朋來賀,這一日,雖然王爺府早早閉了大門,卻不時有人敲門而入,落日前,也不知進去多少批了,有的衣衫華美器宇不凡,有的衣衫襤褸淨是草莽之氣,有的笑容可掬富貴逼人,有的文質彬彬溫潤如玉……真真讓人咂舌。
王爺府內與外面冷清不同,顯得極為熱鬧。
就在那大堂中央,鋪了起碼十尺有餘長寬的錦布,足夠兩個小兒隨意爬行,不多時,有十數個貌美丫鬟身著盛裝而入,恭順地在堂前站了一排,每人手中舉著個檀木的托盤,內盛各種異物,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堂前擺著兩張精雕細鏤的寬大紅木椅,晉南王爺第五玦與王妃琴抱蔓分別坐於其上,第五玦穿著一身紫袍,頭髮用發冠束緊了,隨意而不失端正風度,王妃披著輕裘,雲鬢高挽,平日裡蒼白的面色此時因為喜悅浮上些淡淡的紅暈,氣色倒像好些了。
堂下兩邊各有五張檜木椅,堅硬厚重,也差不多沒幾個空位了。
“蔓姐,我們大老遠地跑過來,你就這樣把我們幹晾著不管?”說話的是個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的美婦,香腮似雪媚眼如絲,說話時聲音嬌嬌嗲嗲,該是個邪道的女子。
“我們姐妹這些年沒見,好不容易你來了,合歡,可不要給姐姐耍性子。”琴抱蔓柔柔一笑,“不然你是想讓姐姐我給你鬆鬆筋骨?”
“哎,別別別,我現在可擔待不起。”美婦急忙擺手,旋即又是一聲媚笑,“都做人老婆了,就別總動手動腳的讓人笑話。”
“我還年輕,哪裡就老了?”琴抱蔓笑著,“倒是你,如今可有良人麼?”
美婦飛了個白眼過去,纖手一抬,便有一根雪白晶瑩的玉笛被拋了出來,平平地落到地面的錦布上:“不跟你耍嘴皮子,這個是我找來的萬年寒玉打磨的,透體冰涼十分堅硬,尋常兵器碰到了,那是連皮兒也損不了,就勉強給侄兒們玩玩罷。”
玉合歡,十八年前是魔道有名的妖女,後不知為何與琴抱蔓結成了異姓姐妹,便幾乎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如今琴抱蔓之子週歲,這做妹妹的,自然是要過來觀禮送禮的。
“合歡有心了。”琴抱蔓知曉此物來之不易,心中感動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
“皇叔,父皇南巡趕不回來,便讓我送來這兩枚銀牌,是早幾個月就差宮人巧手雕琢而成,給兩個弟弟做賀禮。”說話的是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雖說年紀尚有,可他劍眉星目,眼光犀利,也有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正是當今皇帝陛下第五圭長子,去年才得了“玉名”的第五瑾。
停了一停,他又道:“皇叔戰功赫赫,為我北闕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父皇說了,無論這王位上坐的是誰,只要兩位弟弟拿出銀牌,就能提出一個要求,只要於國於民無損,哪怕傾盡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