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蕉葉杯。丫頭看見,知他要飲酒,忙著走上來斟。諸葛清琳道:“你們只管吃去,讓我自己斟才有趣兒。”說著便斟了半盞看時,卻是黃酒,因說道:“我吃了一點子螃蟹,覺得心口微微的疼,須得熱熱的吃口燒酒。”柳敬宣忙接道:“有燒酒。”便命將那合歡花浸的酒燙一壺來,諸葛清琳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寶釵也走過來,另拿了一隻杯來,也飲了一口放下,便蘸筆至牆上把頭一個勾了,底下又贅一個“蘅”字。
柳敬宣忙道:“好姐姐,第二個我已有了四句了,你讓我做罷。”寶釵笑道:“我好容易有了一首,你就忙的這樣。”諸葛清琳也不說話,接過筆來把第八個勾了,接著把第十一個也勾了,也贅上了一個“瀟”字。柳敬宣也拿起筆來將第二個也勾了,也贅上一個“怡”字。探春起來看著道:“竟沒人作讓我作。”又指著柳敬宣笑道:“才宣過:總不許帶出閨閣字樣來,你可要留神。”說著,只見純愨走來,將第四第五一連兩個都勾了,也贅上一個“湘”字。探春道:“你也該起個號。”純愨笑道:“我們家裡如今雖有幾處軒館,我又不住著,借了來也沒趣。”寶釵笑道:“方才老太太說,你們家裡也有一個水亭,叫做枕霞閣,難道不是你的如今雖沒了,你到底是舊主人。”眾人都道:“有理。”柳敬宣不待純愨動手,便代將“湘”字抹了,改了一個“霞”字。
沒有頓飯工夫,十二題已全,各自謄出來,都交與迎春,另拿了一張雪浪箋過來,一併謄錄出來。某人作的底下贅明某人的號。李紈等從頭看道:
眾人看一首,贊一首,彼此稱揚不絕。李紈笑道:“等我從公評來。通篇看來,各人有各人的警句。今日公評:第一,第二,第三,題目新,詩也新,立意更新了,只得要推瀟湘妃子為魁了。然後、、、、次之。”柳敬宣聽說,喜的拍手叫道:“極是!極公!”諸葛清琳道:“我那個也不好,到底傷於纖巧些。”李紈道:“巧的卻好,不露堆砌生硬。”諸葛清琳道:“據我看來,頭一句好的是‘圃冷斜陽憶舊遊’,這句背面傅粉;‘拋書人對一枝秋’,已經妙絕,將供菊說完,沒處再說,故翻回來想到未折未供之先,意思深遠!”李紈笑道:“固如此說,你的‘口角噙香’一句也敵得過了。”
探春又道:“到底要算蘅蕪君沉著,‘秋無跡’,‘夢有知’,把個‘憶’字竟烘染出來了。”寶釵笑道:“你的‘短鬢冷沾’,‘葛巾香染’,也就把簪菊形容的一個縫兒也沒有。”純愨笑道:“‘偕誰隱’,‘為底遲’,真真把個菊花問的無言可對!”李紈笑道:“那麼著,像‘科頭坐’,‘抱膝吟’,竟一時也捨不得離了菊花,菊花有知,倒還怕膩煩了呢!”說的大家都笑了。柳敬宣笑道:“這場我又落第了。難道‘誰家種’,‘何處秋’,‘蠟屐遠來’,‘冷吟不盡’,那都不是訪不成‘昨夜雨’,‘今朝霜’,都不是種不成但恨敵不上‘口角噙香對月吟’、‘清冷香中抱膝吟’、‘短鬢’、‘葛巾’、‘金淡泊’、‘翠離披’、‘秋無跡’、‘夢有知’這幾句罷了。”又道:“明日閒了,我一個人做出十二首來。”李紈道:“你的也好,只是不及這幾句新雅就是了。”
大家又評了一回,復又要了熱螃蟹來,就在大圓桌上吃了一回。柳敬宣笑道:“今日持螯賞桂,亦不可無詩,我已吟成,誰還敢作?”說著,便忙洗了手,提筆寫出,眾人看道:持螯更喜桂陰涼,潑醋擂姜興欲狂。饕餮王孫應有酒,橫行公子竟無腸!臍間積冷饞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原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諸葛清琳笑道:“這樣的詩,一時要一百首也有。”柳敬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