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連同宮門內外,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大殿前成百上千的人,彷彿在這一刻都被攝去了神魂一般,全都成了無聲無息的石頭,我站在人群當中,卻連一聲呼吸都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忽的一聲吹過。
我終於聽到了一聲輕笑。
不是別人,而是我旁邊不遠處的裴元灝的聲音,他的臉上仍舊平靜而冷靜,只是眼中的寒意更甚,最近勾起的那一抹笑意裡,多少透著一絲狠戾出來。
半晌,他道:“有趣。”
等到他一開口,周圍的人才一下子回過神來,頓時,炸鍋了。
周圍的文武百官全都指著下面的査比興怒罵起來,不只是文武百官,連同一些民婦都憤憤的指著査比興咒罵,而跪在下方的南宮錦宏更是漲得滿臉通紅,說道:“皇上,皇上,這個人大逆不道,應該千刀萬剮,以儆效尤啊!”
南宮錦宏這樣一說,周圍的大臣們更是群情激奮,紛紛大聲說道:“皇上,切不可輕饒了這個人。”
“是啊皇上,此人如此大逆不道,不可輕饒啊!”
“請皇上即刻下旨,將此人碎屍萬段!”
……
在這樣群情激奮之下,裴元灝的眼神反而更加冰冷了一些。
他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向了我,那種冰冷的感覺也立刻從他的目光中傳遞到了我的身上,寒氣徹骨,我站著不動,聽見他帶著笑,冰冷而猙獰的聲音。
“看來今天,是一定要有一個人,一些人付出點代價才行了。”
“……”
我毫不意外的看著他。
裴元灝又慢慢的回過頭去,依舊看著廣場上那個已經成為了文武百官眾矢之的的査比興,慢慢說道:“你說,你要告朕?”
“是。”
“那你因何事要告——”
査比興高舉著狀子,一邊往前走,一邊朗聲說道:“皇帝陛下,今日帶著這麼多的官員,這麼多位娘娘外出,所為何事?”
“親耕之禮。”
“親耕之禮,其意為何?”
“勸農。”
“請問皇帝陛下耕了多少田地?”
“一畝三分。”
査比興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麼請問皇帝陛下,天底下有多少的農民,他們多少有這一畝三分地能去耕種?”
裴元灝的臉色一僵。
一看到他這樣的臉色,周圍的官員也多少知道,皇帝要龍顏大怒了,一般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常言柏和南宮錦宏也不敢輕易的再開口說下去,可査比興卻似乎因為隔得很遠,根本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樣,繼續說道:“既然剛剛南宮大人提起了陝西布政司被殺,御史大人被刺的事情,小民從西川進京,正好途徑陝西,不如,小民將陝西的情況給皇帝陛下,也給各位大人說一遍吧。”
……
關於陝西布政司推行新政的不利,和他引起的民憤,到最後被老百姓殺掉,這些事情我早已經告訴了裴元灝,但這確實第一次,有人明明白白的當著文武百官,和那麼多老百姓的面將那些貪官惡霸的行徑說出來,査比興越說,周圍那些官員的聲息就越低,而宮門外那些老百姓的情緒就越激動,到最後,已經有人按捺不住的大喊起來——
“殺掉那些貪官惡霸!”
“貪官該殺!”
“請皇上嚴懲!”
“請皇上嚴懲!”
……
那些呼喊聲漸漸聚集起來,越來越整齊,也越來越響,如同驚雷一般在皇城當中迴響起來,直衝九霄。
裴元灝的臉色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對於這些事,他早就知道,對於貪官,他當然也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