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司儀料理得挺好,我就——”
“你知道我能照顧好自己。”她說。
片刻沉靜,他又開口了,語氣激憤。激憤、絕望,還有疲憊。像遲暮的老人,像耗盡能量的將死的星辰。“老天在上,娜溫妮阿,我來不是為了照看你。”
她心裡有什麼東西封閉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一直在期待著,直到期待落空才發現。
“你告訴過我,父親在你的一個電腦模型中發現了什麼,說他希望我能自己琢磨出來。我還以為你把模型留在工作站你的終端裡,可我回去時模型已經取消了。”
“真的?”
“你心裡最清楚,娜溫妮阿。除了你之外,沒人有權中止你機器裡的程式執行。我一定得看看那個模型。”
“為什麼?”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我知道你剛醒來,腦子還不清醒,娜溫妮阿。但你肯定知道,父親在你那個模型裡發現了什麼。正是因為他的發現,豬仔們才會殺害他。”
她鎮定地望著他,一言不發。她打定主意的樣子,利波從前見過。
“為什麼不給我看?現在我是外星人類學家了,我有權知道。”
“你有權知道所有你父親的資料和記錄,有權知道我公開發表的所有資料。”
“那就發表啊。”
她再次不發一言。
“如果不知道父親發現的秘密,我們怎麼了解豬仔?”她不回答。“你要對上百個人類世界負責,要為了解我們知道的唯一一種現存外星人負責。你怎麼能坐在一旁無動於衷?哦,你想自己研究出來,想當第一是嗎?行,你就當第一吧,發表的時候署你的名字好了,把娜溫妮阿的大名——”
“我不在乎名氣。”
“你跟我來這一手,行啊。我奉陪。沒有我的資料,你也別想搞出什麼名堂——不讓我看,我也不讓你看我的資料!”
“我不想看你的資料。”
利波再也按捺不住。“那你到底想幹什麼?想對我怎麼樣?”他一把抓住她的雙肩,將她從椅子裡拽了起來,搖晃著她,衝著她大吼大叫。“死在外頭的是我父親,他們為什麼殺他,這個答案在你手裡,只有你知道那個模型是怎麼回事!告訴我!讓我看看!”
“決不!”她輕聲道。
痛苦、憤怒扭曲了利波的臉。“為什麼?”他大喊起來。
“因為我不想讓你送命。”
她看得出,他的眼神變了,他懂了。是的,就是這樣,利波,因為我愛你。因為假如你知道了那個秘密,豬仔們也會殺死你。我不在乎什麼科學,不在乎那些人類世界,不在乎人和外星人的關係。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不在乎。
淚水從他的眼中滾滾而下,淌過他的面頰。“我寧願死。”他說。
“你安慰別人,”她悄聲道,“可誰來安慰你啊。”
“告訴我,讓我去死。”
突然間,他的雙手不再拎著她,而是抓住她,靠她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你太累了。”她輕聲說,“快歇歇吧。”
“我不想歇著。”他含混不清地嘟囔道,但她扶著他,半拖半抱拉著他離開終端。
她扶他走進自己的臥室,不理會床上的積塵,掀開被單。“來,你累了,來,躺下休息。你就是為這個來的,利波,在這兒你可以休息,有人安慰你。”他雙手捂著臉,頭前後搖晃著。這是一個為自己父親痛哭的小男孩,一個喪失了一切的小男孩在失聲痛哭,就像她從前那樣。她拉下他的靴子,替他脫下褲子,雙手伸到他腋下,捲起襯衣,將它從他頭上拉下來。利波一口口深深吸氣,儘量止住抽泣,抬起雙手,讓她替自己脫下襯衣。
她把他的衣服放在一把椅子上,彎下腰來,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