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里,民不聊生,饑民無數!”
嬴謝說得鏗鏘有力。
他身上尚未來得及退去的盔甲也跟著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皋帝越聽,臉越是發青。
漆眉更是要皺到連結在一起,脊樑骨繃直,一股不可壓抑的怒火竄上心扉,雙眼發紅,吼道:“好一個濱州刺史,如此專橫跋扈,為非作歹!”
說罷砸了手邊一個杯皿。
銅製的杯皿在殿堂中石地面上砸出慎人的聲響。
這些平時都沒有機會面聖的眾公子,嚇得紛紛垂下臉去。
太子卻是一點沒有畏懼之感,負手站著,眉眼不時瞟向凌王。清清嗓子,道:“這樣的刺史當早早押送回京才好,做進一步的審問。”
凌王扭曲不堪的臉上,忽然閃過不屑。
對於太子的話,他只揚臉聽著。
還跪在地上的嬴謝,又道:“可這個濱州刺史,就在我抵達濱州的前一日,離奇身亡了,只留下一座被搬空了的府邸!”
“離奇死了?!”皋帝重複著這句話。
他此時額角也暴出了青筋,再次看了凌王一眼。
這次是不願意相信適才對凌王的想法,使圖在凌王身上找出他與此此事無關的痕跡。
濱州刺史死了。
死人不能開口說話,更不可能親口供出同謀。
齊清兒的心微涼,她拂了拂自己身上的玉蘭色紗緞。難道祁王就沒有預想到凌王會走殺人滅口這一招嗎?
她輕而不經意的看了看祁王。
忽然發現,凌王殺了一個濱州刺史又如何?!
他堵得了一人之口,那天下悠悠之口呢,濱州成千上萬苦難百姓的舌口呢?!
齊清兒曲芙面上盈盈覆著朦朧的薄霧。
亦如祁王的一般。
太子驚詫,猛著轉身看著贏謝,似不願意相信贏謝適才說的話。
贏謝挺直了身板,寬慰的眼神飛快地在太子臉上一閃而過,然後,道:“是!當地縣令還未能破案。不過微臣詢問了當地的百姓,都說從旱災第一天起就從未得到過朝廷的一粒賑災糧,更是從未聽聞過有凌王這樣一位皇子親臨安撫。贏謝頓了頓,看向凌王,道:“不知凌王殿下當時是如何親自安撫的濱州百姓呢!”
贏謝殺伐多年,此時是毫無隱諱地將矛頭直接指向凌王。
凌王整個人頓時像一塊柱石。
僵硬得動彈不得。
他兩眼冒著火星,死死地瞪著贏謝,貝齒咬緊,使得下顎兩邊高高凸起。
面對贏謝拋來的這個問題,他確實不知該如何回答。
殺了一個濱州刺史,他忘了還有濱州的悠悠眾生。
紙是包不住火的,凌王此時悔恨不已。但他卻不是為自己竄通濱州刺史魚肉百姓而感到悔恨,竟是悔恨自己為何沒有將事情隱藏得更好,竟是讓太子一黨鑽了空子!
他磨蹭了兩下薄唇,終是沒說出話來。
“俊揚!”皋帝眼神熾熱,看著叫人毛骨悚然,他看著凌王,繼續道:“朕記得兩年前,是你極力要去濱州賑災濟民,回京後幾份奏摺均是你如何安撫濱州百姓的成果,發放物件?!弔問殘疾?!你就是這麼安撫的濱州百姓嗎?!
皋帝說著噴出一口怒氣,又道:“濱州方圓上百里至今生靈塗炭!你可知罪!”
凌王嗚咽一聲跪地。
全無平日裡氣宇軒昂之態,細長的眼中堆滿了委屈,“兒臣不知何罪之有啊!就憑這些人的片面之詞,父皇就要定兒臣的罪嗎?!”
凌王這一跪,前襟在地上揚起一陣涼風。
彼時依舊跪在地上的方遠和方舟,同時唯唯諾諾地撇了凌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