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的,是汪公道慫恿他這樣做?”尚必宏問。
“誰知道!反正他們倆穿一條褲子。當他這樣告訴我時,我的確吃了一驚。但我倒是有恃無恐,因為我取到的機會比他強得多,我是正統的,一規二矩的上來,他是斜路里殺出來的,同我的背景怎麼能比?!”
“現在回想起來,你當時太輕敵了點。”
“尚教授,”次英立刻駁回,“我當時來告訴你,你還說的,他既沒學位,又沒著作,怎麼拿得到?!現在又來做事後諸葛亮了!”說這幾句話時,不但聲音硬邦邦的,連射過去的眼光,也是凌厲的。
尚必宏忙說:“是呵,是呵,我的意思是當時我們太輕敵了!你不要動氣,不要動氣。”
如真心裡不禁納罕,尚必宏時常在別人面前端出大牌學校的大牌教授的架勢,怎麼卻在次英面前如此低聲下氣?有機會一定要問問他。
次英倒也收斂了,說:“所以第一步,我在系裡被打敗了時,真著了慌,忙到尚教授那裡去討救兵。”
“我當時也想不出來怎麼去對付。”他拿出枝煙,次英連忙幫他點上,自己也燃上一枝:“我算是幸運的,一本書出來之後,亞倫即把我請來了,立時升了副教授,給了永久聘書,所以對爭取鐵飯碗的手續,毫無經驗。”說完深吸了幾口煙,從裊裊上升的煙霧後,對她倆巡視了一下。他這套話,如真聽過不知多少遍,這次忍不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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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榮升,大家都知道了的,必宏,今天是談次英的問題。”她故意看了一下表說。
“噢,是的,是的。次英來找我,我們商量了好半天,最後決定由我出面,找東部十幾所出名大學裡的東亞研究系的大牌教授,聯合簽名向信義校方申訴對次英事件的不公平。”他又猛吸了幾口煙,將菸蒂捺熄了,得意洋洋地說,“如真,你不知道,那真是一種創舉,我們東方人一向是退縮的;成功了最好,失敗呢,總是無聲接納,從不反抗。說老實話,我本身就是這樣的,當初在那麼出名的大學拿到美國史學博士,居然沒有像樣的大學找我,只好到偏僻的州立大學的分校去蹲了十幾二十年,埋頭做研究,終算寫出一本好書來,但那些年,我就蹲在小鎮裡,從沒四出奔走,打破頭地設法進大牌學校。”講得有點激動了,次英連忙到廚房端了杯橘子水遞在他手裡。
“尚教授,來,潤潤喉。”
他幾乎喝了大半杯,才往椅背一靠,說,“這一點我很佩服你,你一反東方女性的柔弱,無抵抗主義地接受別人的安排,你知道你在學術界的一個綽號嗎?”
次英知道。她說:“不知道。是什麼?”
“女鬥士。”
“我可不是虔誠的基督教徒,人家打我左頰,我立刻把右頰送上去!有人毫無理由地不給我永久聘書,我為什麼不鬥?他們等著瞧,我一點點地鬥上去,一直到州政府,非把汪疆這王八蛋鬥倒不可!”
“怎麼,系裡把你否決了?”如真在紐約上州,對曼哈頓的訊息並不靈通,更何況,她搬到柏斯之後,家庭生活並不和諧,所以對次英的事,只略知一二。
“就是嘛,你說氣不氣死人?!他什麼資格都沒有,只會耍一嘴京片子,學校把他當寶一樣。他寫的有關中國京劇史的書,怎麼稱得上什麼學術著作?!汪公道不但極力推薦他,還對上面說如汪疆拿不到永久聘書的話,他也辭職不幹了,你聽聽,天下哪是這種狼狽為奸,欺壓女性的做法?所以汪疆這王八蛋就在系裡順利透過。到了院長那邊,你記得嗎,我昨天講過的,上次為了與汪疆調課的事,我和院長爭了起來,所以他這次就用了‘一個小系,不宜有不和協的氣氛’為理由,再一次地把我打下來。”
“那麼聯名信呢,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