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七道:&ldo;你沒聽鳳主要去躍馬幫尋事,萬一出什麼岔子,回去怎麼交代?&rdo;
十娘笑著抬頭示意:&ldo;怕什麼,你看這樣子,什麼時候追得上?&rdo;
晚風之中,且走且行且說笑,子嬈笑吟吟拖著身邊人,雖往快馬離開的方向去,倒也不急著追蹤。街上各色行當應有盡有,往前走了也沒多遠,卻停下幾次,不是看那脂粉繡攤,就是看那當街求賣的字畫。拐角處一個普通的攤子,圍著個小孩,擺攤的老者正給孩子們做著什麼東西,四周飄著香甜的味道。剛剛還要去管躍馬幫閒事的人,現在饒有興趣地在攤子前駐足,子昊也不催,站在她身旁閒閒相看,滿眼笑意深深如許。
片刻之後,幾個孩子每人拿了個小人嬉笑而去,子嬈俯身問道:&ldo;老人家,這個是……可以吃的蜜糖嗎?&rdo;
&ldo;唔。&rdo;老者手中蜜色晶瑩,女子笑眸剔透,神情卻如剛剛雀躍離開的孩童,滿是新奇滿是笑,半是探尋半是疑。
&ldo;蜜糖塑人,既能吃得也能玩得,現做現賣,兩文錢一個,兩位可是感興趣?&rdo;
&ldo;老人家手底功夫精彩獨到,真是難得一見。&rdo;
&ldo;客官過獎了,討喜取巧的小玩意,平常得緊,有什麼獨到不獨到。&rdo;
&ldo;以指為筆,以蜜為畫,方寸之間繪人作物,行雲流水有如神助,如此畫功已然非同尋常。缽中蜜糖不需熬製,出時稠濃厚重,落時溫燙薄軟,落案之後涼若脆冰,凝而不融,&l;火寒掌&r;陰陽變幻,真氣拿捏出神入化,當世間有這般造詣的大概找得出三兩人,但能身處市井之間,做孩童之戲而悠然自得者,恐怕唯有一人。&rdo;白衣男子含笑開口,溫文爾雅。
&ldo;莒山樵枯、虛嶺仲晏、江海天遊,武林前輩有三隱,前兩人半隱山野半在朝,唯天遊子前輩遊戲江湖,無蹤可尋,今日有幸得見真顏。&rdo;玄衣女子微微欠身,話語清靈。
斜陽光遠風颯颯,眼前一對神仙樣的人物,男子迎風翩立,一身雍容清靜出塵,女子風華媚肆,一笑生艷絕世脫俗。那老者伸手捋須,忽然哈哈大笑,目裡精光隱現,一掃老邁之氣:&ldo;不得了,這兩個小娃娃難纏,莫不是那兩個老傢伙的徒兒來了?&rdo;
子昊隨口道:&ldo;先前曾聽長輩提起,當初帝都生變,幸得舊友冒險相助……&rdo;
他話才說一半,天遊子神情大變,急忙掩耳:&ldo;慢慢慢!莫要再說!兩個老傢伙遭了這麼多年的白眼還不死心,居然叫小娃娃來遊說我。老酸儒千挑萬選收了你這徒兒,興兵伐國、運籌天下的大道理想必沒少教你,這番話什麼時候聽都渾身不自在,早知道當年不管那檔子閒事,他一把火燒成了灰我還耳根清淨。回去告訴你們師父,我這小隱之人,比不得他們那般境界,大隱於朝的事做不來,他們自己要去淌這天下渾水,莫來害我!&rdo;
不由分說,一通話劈面擲來,教人連半分插嘴的餘地都沒有,看那樣子恨不得棄了攤子扭頭便走。子昊和子嬈詫異對視,聽這話中有話,定是鬧了誤會,目光一觸,兩人眼中不約而同閃過絲戲謔的光芒,竟有那麼一點點狡黠的味道。
子昊看著那糖攤淡淡笑道:&ldo;前輩此言差矣。退而隱者,處江湖之遠,居廟堂之高,行市井之樂,享山野之閒,豈能以大小論之?真隱隱於心,無事不可為,前輩何必因此同老友生分?&rdo;
天遊子白眉微掀:&ldo;小娃娃繞著圈子替你師父罵我呢?你這意思是我若無意助他成事,便是心性不定,只能借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