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亂世,楚、穆兩國覬覦這片寶地,各自虎視眈眈,卻也正是因此,兩相持衡,彼此牽制,誰都無法順利得逞,郗國君主亦每年向雙方繳納歲供,國家尚且得以儲存。
楚攻穿雲,穆伐郗國。皇非若不為所動,非但郗國,與之相鄰的屺、鉞等國都可能淪為穆軍囊中之物;皇非若救少陵,衛垣便能趁機奪回穿雲關,同時可自郗國掠取價值不菲的純金作為戰利品,如此足以向穆王交代之前戰事的些許失利。
不過須臾,便是一副有勝無敗的佈局,但若按這般佈置下去,楚穆間大戰一觸即發,卻與先前定計背道而馳,屆時掀起一天亂局卻又如何能壓製得下?
溫言緩笑,看不透君心似海,衛垣汗透重衣,只像是墜入深水之中無處換氣,浮不起卻也沉不下,縱橫疆場的猛將,舉國叱吒的權臣,在東帝面前束手如同三尺孩童,再不想多留一刻,直到退出靜室,仍是絲絲刃刃心有餘悸。
&ldo;衛將軍請留步!&rdo;一聲招呼將人神魂驚回,墨烆不知何時站在面前,拱了拱手,&ldo;有人想請將軍過去說幾句話。&rdo;
衛垣手中玉玦悄然落入袖內:&ldo;是何人?&rdo;
墨烆抬手讓道:&ldo;將軍見了便知。&rdo;
穿花過影,越過一片修竹茂林,墨烆在前引路直到了一泊靜湖之前。
皓月清輝,照水流光,輕渚之畔幽然立著一名玄衣女子,如雲烏雲鬢松挽,幾縷青絲淡垂,她墨玉色的羅衣修逸曳地,慵然半攏肩頭,一襲清墨襯著著凝脂雪玉般的肌膚,純粹的黑與淨潔的白,卻生出世間任何艷色都難見的媚冶。衛垣只見背影,便已知來人是誰。
無論是烈焰沖天還是朗月無塵,襄帝朝九公主更勝其母的絕世風姿,任人一朝得見,永生不能或忘。
不料東帝與長公主雙雙皆在楚國,衛垣心中既驚且疑,躬身道:&ldo;罪臣衛垣,參見公主。&rdo;
面前女子優雅回頭,眉目盈笑:&ldo;將軍何罪之有?不必這般說辭,見過王兄了吧?&rdo;
衛垣道:&ldo;是,王上有令,命我立刻趕回穆國。&rdo;
子嬈款款移步,行至他面前,素手纖纖,將一卷帛書託在掌心:&ldo;你此次來意墨烆已告知與我,王兄近日身子欠安,深夜倦怠,恐未有精神與你細談,那些許小事你不必憂心。三月之前,昭公便已秘密遣人將府上太夫人與夫人、公子接入帝都,這本是冊封兩位夫人的御旨誥命,但王兄顧及你在穆國行事方便,暫命擬而未發。&rdo;
雙軸黃帛錦卷,上有丹書朱墨,下落行龍金印,衛垣對此再熟悉不過,一眼掃去,轉而抬頭,長公主清美一笑暈開在明淨的湖面,滿天月色也化了柔媚,叫人一時定在了那兒。
&ldo;如今之世,天下紛亂,諸國皆以主弱臣強,伺機而動,然王兄並非幽、襄之帝,帝都亦非昔日之帝都,此事你當深知。&rdo;子嬈徐徐輕語,衛垣面湖而立,單手探入袖內扣住那枚白虎玉玦,只覺掌中燥熱難安。
&ldo;王兄自幼多病,常覺精神難濟,如今朝事盡付昭公,內廷囑託於我,但昭公年邁,思之令人深憂。&rdo;子嬈略略抬眸,覷見衛垣眼角無聲一跳,緩聲淡道,&ldo;五年前為與鳳後周旋,王兄命你西入穆國,你雖是穆王后親弟,但穆王后畢竟已身故數年,穆國也終究不過是一方諸侯,侷限西地,豈能真與帝都相比?如今內亂漸平,昭公之後朝中總需有人主持大局,這也是為何王兄命我擬旨,冊封你妻、母的原因。&rdo;
衛垣掌心忽地一緊,子嬈鎖住他眼眸,柔柔笑問:&ldo;衛垣,昔日知你刺殺那妖后,我便對你極是賞識,只不知日後你會不會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