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冰臺本是冰峰之側一處雪巖,下方懸空無依,絕無落腳之處,皇非將陣心設在此處,乃是精算天時地利,巧借雪谷山川佈局困敵,此時子嬈強行破陣,一擊之下威力非常,奇陣陣心固然被毀,兩人卻也失了立足之處,不約而同向著峰下墜去。
半空中碎石飛雪如雨紛紛,皇非原比子嬈落勢稍緩,忽然間身形急墜,伸手扣向子嬈肩頭。子嬈在落石之上微一借力,飛袖凌空擊去,皇非一指點出,子嬈拂手反掃他神門、太淵二穴,眨眼之間,兩人指來掌往,已在空中施出一十三招精妙手法,一個要擒,一個欲避,雖無先前交手那般威勢,卻亦驚心動魄,兇險至極。
子嬈武功源出巫族,克敵制勝不以招數見長,且論對敵經驗,終究不及皇非身經百戰,沙場歷練,袖袂拂處,只覺他手指閃電般下滑,腕上忽然一緊,已被他單手扣住。皇非左手真力透出,頓時封了她經脈,同時右手一劍刺出,血鸞劍直透冰岩插入崖壁之上,兩人身子猛地一頓復又一落,上方裂冰橫空飛出,墜勢卻也止住。
子嬈被他制住腕脈,無力掙脫,此時回頭下望,只見一道淵谷傾斜而下,直沒風雪之中,一時看不清深淺,唯見雪霧瀰漫,疾風拂掠,雲龍一般向著冰峰不斷捲去。子嬈心頭微覺凜然,倒不知這冰臺下臨絕淵,竟在如此險地,倘若兩人直摔下去,恐怕皆盡生死難料。但她卻也並不十分在意,身子凌空,抬頭笑道:&ldo;喂,你這麼抓著我吊在這裡,很是耗費力氣,倒不如放開手,憑你的武功自然能夠化險為夷,不然再過一會,不是你支撐不住,便是那劍要折斷,何必兩人一起送死呢?&rdo;
皇非卻不言語,他此時體內毒性已然發作,內力無法提起,幾乎連話也說不出來。子嬈感覺他指下力氣漸弱,握著自己的手掌間儘是冷汗,微微顫抖不止,於是輕嘆一聲,閉上眼睛,也不再同他多言。當此生死之際,風飄雪湧天地茫茫,眼前大敵在側兇險難料,而她心中卻突然只是想起一人。那人青衫笑顏似乎便在眼前,一時清晰一時模糊,卻不知若自己真的死了,他又會怎樣,悲喜恩怨,是否從此不再,想來心中忽然莫名痛楚,只覺得有很多事情必要找他問個清楚,有很多話想要跟他說,倘若這般了斷,那麼一生一世都是不甘的。就在這時,皇非握著她的手猛地一提,子嬈身子向上甩去,半空中連續數處要穴被封,同時腰間一緊,兩人一併向著峰下滾去。
這山崖初時陡峭,越到底部越是平坦,皇非環住子嬈時拔劍在手,以巧妙手法連續擊刺岩石,血鸞劍絕世利器,不斷不折,兩人去勢因此受阻,漸漸緩下,最終跌入尺許深的雪地之中,一直滾至谷底。饒是如此,下沖之勢依然甚急,皇非力氣全失,手臂終於鬆開,子嬈被甩出丈餘重重撞在一塊岩石之上,頓時暈了過去。待到片刻之後醒來,只見風吹雪舞,不遠處皇非閉目盤膝,顯然正在運功驅毒,子嬈知道若讓他搶先恢復功力,自己便絕無逃脫的可能,當下凝聚內息衝擊被封的穴道。
皇非中毒之後內力不足,點穴時便難下重手,沒過多久,子嬈一處穴道便已解開,但這時候,皇非突然睜開眼睛,慢慢起身向她走來,抬手又在她紫宮、雲門數處穴道補上幾指,低頭道:&ldo;你既還擔著少原君夫人的名號,本君自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了,莫再耍什麼花招。&rdo;
子嬈所下劇毒分量雖淺,但鎖人經脈侵人內力,也絕不是輕而易舉能夠化解,見他這麼快便已行動如常,細思之下頓時明白他是以某種秘法強提功力,不由柔聲笑道:&ldo;夫君如此行事,可是危險得緊,你體內的毒若是過了十二個時辰還不得解,難免便要留下極大的禍患,日後縱然餘毒盡去也會大損功力,還是速速用功驅毒,不要這麼逞強好些。&rdo;
&ldo;多謝夫人操心。&rdo;皇非站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