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丹尼爾斯說,儘量不使自己的聲音裡暴露出不耐煩的痕跡。
“這些傢伙真的會進監獄嗎?”
“我想多半會。我能為你效勞嗎?”
“實際上我倒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羅賓斯說,“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我又想起了什麼就給你打電話,我指的是關於那個戴深色墨鏡和紅頭巾的女人。”
“是的,我說過這話。”他的聲音仍舊友好而鎮靜,但是沒拿話筒的手已經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指甲使勁地挖進了手心。
“哦,我以為我早就忘了,可是今天早晨我洗澡時突然想起了什麼。這件事我反覆考慮了很久,我敢肯定沒有記錯。她確實是那樣說的。”
“是怎樣說的?”他問道。他的聲音仍然那麼理性和冷靜,甚至有點愉快的語調,但是緊握著的拳頭縫裡已經明顯地滲出了血跡。諾曼拉開一個抽屜,把手放在上邊。在他後面使用這間該死的老鼠籠的是一位新教徒。
“請聽我說,我告訴她,她沒有告訴我她要去哪裡。很可能這就是我想不起來的原因。丹尼爾斯探員,你上次問我時我一點也不記得了,雖然我的大腦通常對於這類事情十分管用。”
“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
“人們買票時一般都要說明自己去哪裡,”羅賓斯說,“例如,他會說:‘一張去那什威利的往返車票’,或者‘請給我一張去蘭星的單程車票’。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
“這個女人沒有這麼說。她沒有說出地名;只說要幾點的車票。所以今天早上洗澡時我終於想起來了,她當時是這樣說的:‘我想買一張十一點五分的車票。那輛車還有座位嗎?’好像她對於去哪裡並不關心,而只關心……”
“……能不能儘快離開,離得越遠越好!”諾曼喊道,“對呀!當然是這樣!多謝你了,羅賓斯先生!”
“很樂意為您效勞。”羅賓斯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為電話另一端流露的激動情緒感到吃驚,“你們一定非常希望抓住這個女人。”
“一點不錯。”諾曼說。他又發出了一聲能使羅西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冷笑,每當她聽到這種笑聲,只想立刻背靠牆壁以便保護自己的腎臟。“我們絕對需要抓住她。羅賓斯先生,那輛十一點五分的汽車開往什麼地方?”
羅賓斯告訴他後,又問道:“你要找的那個女人跟你抓的那些傢伙是一夥的嗎?”
“不是,這是一起信用卡犯罪。”諾曼說。
羅賓斯顯然很喜歡跟人聊天,他正打算做出反應時,諾曼已經放下了話筒,把對方剛剛挑起的好奇心給掐斷了。
諾曼把腳又搭在了寫字檯上,斜靠著椅背,眼睛盯著天花板。“信用卡犯罪,”他說,“但是法力無邊。你是知道的。”
他伸出左手,張開緊握的拳頭,暴露出血跡般般的手心,彎曲的手指上也沾滿了鮮血。
“法律無敵手,狗雜種。”他說,突然大笑起來,“你絕對逃不出他媽的法律的手心,所以還是相信為妙。”他彎著手指,毫不在意地讓血滴到寫字檯上。他瘋狂地笑著,感覺好極了。
一切都開始變得有條不紊起來。
7
當羅西回到姐妹之家時,發現波爾坐在接待室的摺疊椅上。她的膝蓋上放了一本書,注意力正集中在格特·肯肖和剛來這裡十天的叫做辛西婭的骨瘦如柴的小傢伙身上。辛西婭梳著一頭既華麗又俗氣的朋克髮型,一半綠色,一半橘黃色,她看上去最多隻有四十多公斤。她的左耳朵上笨拙地貼著一塊邦迪,襯衫上有一行醒目的大字:永不放棄!每當她動一動身體,超大的短袖裡便露出她茶杯般的乳房及草莓色的乳頭。她氣喘吁吁,滿臉是汗,但是看上去高興得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