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一遍的把他往家趕,怎麼求她她都不願意丟下,頭兩年他是怨恨她的,因為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要不是裡長偷摸著給他減免了賦稅,他只怕早成了一堆骨頭。
但後來他長大了,知道的也多了,也就不那麼恨了,如果當時她不走,帶著他肯定也活不長了。
因為當時縣令賦稅收得很重,他有娘在,裡長不會注意到他們,更不會減免賦稅。他們母子二人一年的收成加起來只怕連賦稅都交不起,更別說吃了。
樹挪死人挪活,她娘走了,她便活了;留下他一個,裡長也注意到了他這個孤兒,於是多加照應之下他也活了。
「我們家選了初三這個好日子起墳,你想選在什麼時候?」
「我不用選,就初二好了,」傅大郎臉色微紅道:「可是我,我買不起骨罈。」
「還有我呢,」黎寶璐遞給他一個荷包,道:「今日已是三十,你只有一天半的準備時間了,我那裡還有一輛馬車,回頭我讓南風駕來給你使,你要買什麼便讓他帶你去,不懂的可以問張一言。舅母那裡你也得跟對方商議一下吧?」
傅大郎默默地接過荷包,點了點頭。
他並不看重所謂的好日子,黎寶璐更不會去在意了,轉身吩咐南風道:「過來見過表舅爺。」
南風立即跪在地上,「表舅爺!」
傅大郎嚇了一大跳,連忙蹦開,「別,別這樣。」
等他出去見到張一言,他這才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事,「表妹,你怎麼認識張一言?」
三村的村民們也都豎起耳朵聽,黎寶璐一笑道:「我當然認識張一言了,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他現在做的生意還有我的一份呢。」
這怎麼可能?
誰不知道張一言做的生意是他和顧公子合夥兒的?而那位顧公子可是良民,據說還考中了狀元,為他舅舅平反昭雪……
眾人想到這裡一滯,瞪大了眼睛去看顧景雲,這一位莫非就是那位顧公子?
黎寶璐見狀滿意,總算是不擔心他們走後傅大郎就被拆骨入腹了。
罪村的人欺軟怕硬,逞兇鬥狠都是平常事,那些人的目光雖已經夠收斂了,但對傅大郎的輕視,惡意和虎視眈眈她全看在眼裡,不難想像他以前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除非把人帶到五村,否則就只有震懾了。
所以黎寶璐只能借顧景雲的身份了,她對顧景雲微微一笑,跟著他一起上馬車,看著外面瞬間安分了不少的人道:「沒想到如今在罪村你竟比裡長還好使了。」
顧景雲笑道:「以後會更好使的。」
「老爺,太太,張老爺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顧景雲掃了眼被圍在中間的張一言,又看了一眼孤零零的站在茅草屋門口的傅大郎,道:「不用等他了,他今晚住在傅家。」
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車外等著上車的張一言聽到,張一言身子一僵,只能苦哈哈的伸手和他們作別,「公子和太太慢走,我們初二見。」
黎寶璐抿嘴一笑,和他揮手道:「張大哥別哭,一會兒我就讓南風來幫你們。」
南風駕著車離開。
張一言滿眼不捨的目送他們離開,還不忘應付旁邊拉扯他的人,「不錯,那就是顧公子,我們一品坊的大東家,哦,你問顧太太?她就是那位童養媳,不是另娶……」
有南風的馬車,還有張一言的人脈,傅大郎雖然膽怯和稍顯憨笨,但還是在一天內就買齊了起墳所需的東西,初二一大早他就開始下廚忙碌,準備牲畜祭祖。
在起墳前得先祭祀過祖宗,這是他懂事以來準備的最好的一次祭品了,他小時候壓根不知道要祭祀祖宗,後來學著大家在過年和清明時祭祀了,但能給的最好東西也只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