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俯身以手掬了一窩清涼的水，任由水沿著指間縫隙流淌，直至雙掌空無，輕拭了把眼角的淚，黯然起身，徐徐轉身，眸中充溢黑色。

他怔怔的看著她紅腫的臉：&ldo;你的臉怎麼了？&rdo;

她急速扭轉身：&ldo;不小心摔傷了！&rdo;

雙拳慢慢收緊：&ldo;誰打你了？&rdo;

&ldo;摔傷的！&rdo;

摔傷？怒氣冉冉而起，他極力平息著，沉聲重複了一遍：&ldo;誰打你了？&rdo;

&ldo;我不要你管我！&rdo;殷灼顏一把拎起鞋子，疾走而去。

他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勾勒出一絲苦笑，還道她到碧慈寺只是又一次對他的挑釁、又一次任性，沒想到竟是因為這個原因。

殷灼顏，莫非到如今，在你眼中，我仍是那麼的不值得信任嗎？

他撩起衣擺，坐在她曾坐過的青石上，探身掬了一掌水，沁涼，卻滋潤不了煩躁的心，黯然起身離去。

無影自一個粗大的樹後閃出，目光落在衣袂飄飄的黑衣上，眉頭深鎖，從他的悄然出現到離去，無一逃過他的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時又說不上來，細細想了一下，終作罷。

他靜坐在青岩石上，他最怕，最怕那種眼睜睜的無力感，眼睜睜的看著她承受著酷刑，眼睜睜的看著她強顏歡笑，但他卻無能為力，流落街頭他並未感到灰暗，但是見她一次次傷心、難過時，他的心卻一再晦澀起來。

曾經，一人，以為很孤單；如今，不再孤單，卻一再傷懷。不想那一張張明媚的笑臉有絲許的委屈，只是，並不如自己所願。

從柳、雲娘、她，有太多的不得已，她們的瀟灑、她們的淡然背後，其實是不能抗拒的無奈。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黃枯竹製成的短小的笛子，橫放唇邊，悠悠吹起，明亮、高亢的聲音穿透一片綠意。

☆、第64章 落花流水其一

長羲宮，顏茹竺怡然坐於殿上木鸞塌上品嘗著剛進貢的新茶，聞宮娥喊一聲，低垂眼眸，輕輕揮揮手：&ldo;宣！&rdo;

&ldo;兒臣參見母后！&rdo;他沉穩走入殿中，恭敬的行禮。

&ldo;免！&rdo;她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ldo;宸兒今日怎地到長羲宮來了！&rdo;

蕭涼宸撩起衣擺直直跪了下去。

顏茹竺驚詫了一下，隨即恢復莊重的神色：&ldo;宸兒這是因何？&rdo;

&ldo;請母后降罪！&rdo;

她一臉疑惑：&ldo;宸兒何罪之有？&rdo;

蕭涼宸沉聲道：&ldo;母后定兒臣的王妃何罪，兒臣請的便是何罪！&rdo;

她的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厲聲道：&ldo;這般看來，宸兒是為她問責本宮來了？&rdo;

&ldo;兒臣愚昧，請母后明示！&rdo;

&ldo;倒真是個有手段的女子，竟能說服宸兒親自到長羲宮質問本宮！&rdo;

蕭涼宸眼一寒：&ldo;她有沒有手段，兒臣不知，兒臣甚是疑惑不解，殷灼顏既未在皇宮行差踏錯，亦未做下容不得之事，即便真的有些疏漏之處，自有兒臣量度責罰，何必勞動母后大駕，親自出宮責罰！&rdo;

&ldo;行差踏錯？！&rdo;顏茹竺一手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盞咯咯作響：&ldo;光是魅惑太子這一條，足夠治她的死罪，更不用說她在瑨王府的所作所為了！&rdo;

他緊握拳，冷聲道：&ldo;母后，殷灼顏在瑨王府的所作所為都是兒臣默許的，自是談不上論罪！至於魅惑太子，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