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準坐在籤押房裡,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枚翡翠金蟾的手把件兒,對著窗戶發愣。聽了邵化海的匯報也只是輕輕擺了擺手,什麼都沒有說。
他不說,邵化海也不敢問,輕輕退出屋子在門口侍立。這一等,就一直到了傍晚黃昏,屋中依舊沒有動靜。
京城之中已經到了晚飯時間,炊煙裊裊而起,盤桓在營內等動靜的一眾兵痞們始終沒有聽到陸準的下文,大概也覺得這位新來的上司沒什麼能耐,黔驢技窮而已,便該散去的各自散去,該張羅開火的開火。
可直到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做晚飯的炊料好像沒地方去找了……兵部侍郎魏學曾坐在倉庫門口,阻止夥頭軍動糧食。
&ldo;大人,不讓動糧食,拿什麼做飯啊?&rdo;夥頭軍帶頭的一個一邊向魏學曾發問,一邊遞眼色叫手下去找人。不多時,依舊留在營中計程車兵們漸漸圍了過來,大有不給就硬搶的架勢。
當兵吃糧,天經地義。歷朝歷代,朝廷就算再怎麼窮,也絕不敢先斷了這些人的炊。給多給少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給與不給差別就大了。
魏學曾畢竟是個文官,雖然上過戰場讓他此時依舊能夠腰桿挺直穩穩地坐著,但說一點兒都不慌,那絕不可能。他此時心中也在埋怨陸準,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趕來?他一邊用冷冷的軍令呵斥面前擁擠過來計程車兵,一邊趕忙沖護衛打眼色,讓他去找陸準來處理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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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學曾派去的人很是得力,不到半刻鐘的工夫,陸準已經帶著邵化海匆匆而來了。
陸准此時穿著一身常服,腰間掛著雁翅刀,匆匆排開擁擠計程車兵們,走到前頭來。他久居上位,威風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手向雁翅刀的刀把上一按,目光逡巡之際,便已經散發出淡淡的殺氣來。
目光掃了一圈,他挑了挑眉毛,問道:&ldo;怎麼?吵什麼?魏大人進士出身,天子門生,是朝中的兵部侍郎,更是爾等的上官!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還像個樣子嗎?&rdo;
此時還留在營中的,只有名義上歸屬陸準這個總兵親自統帶計程車兵。由六個選鋒把總分別管束,名冊上的總數該有兩千六百人左右,但現在,聚集在這裡的如果能有八百人就不錯了。其餘還有不敢來鬧事,想觀望觀望的,陸準估計也只會有半數左右的人數。
其中帶頭的選鋒把總站出來,對陸準說道:&ldo;伯爺明鑑,現在是晚飯時間,不給糧食,如何開夥?不開夥,弟兄們吃什麼?&rdo;
&ldo;哦?還有士兵嗎?&rdo;陸準貌似很詫異的眨了眨眼睛,反問道,&ldo;我派人去吩咐點卯的時候,我這親兵可是告訴我,神樞營沒有兵啦!一個都沒有!怎麼這會兒又有了?這是什麼道理?&rdo;
幾個把總對視一眼,不禁心道:合著在這兒等著呢!弟兄們之所以不應卯,一則法不責眾,二則是想試試他的深淺,本以為是個軟柿子,誰想到,卻是個愣頭青啊!以為這樣就能讓弟兄們乖乖俯首聽話嗎?簡直是笑話!
那把總剛想開口回答陸準的話,順便頂他一通,但沒想到,陸準這話壓根兒也不是想要得到回答的意思,只見他不再搭理眾人,而是上前對魏學曾行禮道:&ldo;魏大人辛苦了,這裡教給我就是,您請先回去休息吧!&rdo;
魏學曾知道,接下來可能會很危險。但他卻不太想走,他也想看看,被高拱推崇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心中有著這樣的盤算,他起身退開,卻並未走遠。
&ldo;不是想要糧食嗎?當兵吃糧,天經地義!來,跟我來!&rdo;陸準說著,轉身走到倉庫門口,隨後又轉過身來,對邵化海勾了勾手指頭,吩咐道,&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