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央有一處溫泉,長年溫暖如春,氣候宜人,又無猛獸橫行其中,極適居住。
這便是如今的雲山谷。
隨即,幾位創派祖師帶著親信開山鑿石,自建磚窯瓦窯,利用谷中數不盡的大樹,燒磚燒瓦,合力在谷中建造房屋,建立了隱雲派。並用陣法,將隱雲派的建築藏入深山叢林中,不與外人知。
幾位祖師打定主意老死在雲山谷中,不與外人來往。他們要生活。必須自力更生,除卻一年外出一次換取鹽油,購置耕具、鐵器等。他們都閉谷不出,親自和親信們一起在谷中的平野上,開田耕作,自給自足。
就這樣,一代一代耕作下來,師門中很是出了幾個精通農事的弟子。他們把自己種田的經驗整合在一起,並將自己長期在田地裡試驗的耕作結果。記入到竹簡木板上,以便後人利用。
西南雨水山林多,土地多為貧瘠的山地。農作物的產量很低。哪怕風調雨順下,許多農戶辛苦勞作一年,甚至連農稅都交不上。
錄完農書後,暮色四合。卜運算元大師點燈沏了壺茶。與岑二孃把茶閒話。他告訴岑二孃,整個西南地區,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農戶人家,常年吃不飽肚子。特別是遇上天災蝗害,餓殍者更是滿山遍野。
哪怕不少農戶開始轉為獵戶,想著利用山中的野獸、山貨和藥材發家致富,填飽肚子。可西南群山地勢險峻,山中毒蛇、猛獸、瘴氣橫行密佈。一樣比一樣兇險。只有少數身強力壯、有武術傍身的獵戶,才能從山中帶出東西。並全身而退。普通農家,根本不敢深入群山覓寶。
卜運算元大師語調滄桑地對岑二孃道:“二孃,如今隱雲派只剩我一人,你和大郎才入門,都還沒學習過門中典籍,不算真正的隱雲派弟子。你可知,我早年行蹤飄忽不定,遍遊大景山河,很少停留在雲山谷中。待我年逾四十,在外面聲名過剩,受名聲所累,被一些世族勳貴家的走狗,纏得不勝其煩,才回到雲山谷避居。”
“你是不知道,那些走狗們有多難纏!他們居然跟著我的足跡,尋到了清容縣。還讓縣令畫出我的畫像,派人四處找我。剛好那時我的一位江湖朋友送我的面具毀壞了,我無法易容,被他們逼得幽居在雲山谷中。整整一年,全靠自己下田耕作生活。那段日子,簡直是噩夢!你師父我從沒有那麼狼狽過。”
“怎麼?莫非師父你不擅種田,辛苦勞作一年,收穫很少,還填不飽自己的肚子?”岑二孃笑意盈盈地問:“還是,你種出了糧食,卻不會下廚整治吃食?照樣讓自己餓著肚子。”她和卜運算元大師相處了約二十日,知道他是“君子遠庖廚”的堅決擁護者。再結合他所說的“噩夢”,不難想象當年她師父是怎麼艱難困苦地掙扎求生的。
卜運算元大師被岑二孃看穿,嘿嘿乾笑兩聲,道:“都有,都有。一是經我手種出的糧食和瓜果蔬菜,出產不多;二來,我做出的食物,便是谷中的看門狗都不愛吃。呵呵……”
岑二孃譏諷他:“看來您的胃口比狗的胃口還好!不然,這會兒早就餓死了吧。”
“……”卜運算元大師直接上手掐岑二孃的脖子:“你這毒舌渾丫頭!不知道尊師嗎?”連人艱不拆都不懂,專挑別人的傷口撒鹽。卜運算元大師心道:岑二孃這死丫頭能平安活到現在,沒因為那張嘴被人滅口,真是福運加身啊。
“獅(師)……虎(父)……晃(放)……手……”岑二孃青著臉翻白眼。
卜運算元大師想著一會兒有求於她,便住手,面黑如墨道:“等下聽我說,你要是再吐不出象牙,閉嘴當啞巴就是,別再亂吠惹人厭。”
“在雲山谷的那一年,我靜下來想了許多。擁有先進完整的農書指導、手握肥田的我,耕作一年,都所獲無幾。那外面的農戶,靠著貧瘠的土地,還要交農稅,豈不是更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