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行正想答應,陸錚卻指著北邊說:“夏叔,咱去河邊走走。”又對童素素說:“素素,你喊周哥陪你去吧,我們不順路。”
說著話,也不管童素素反應,便向北走,夏天行猶豫了下,跟了上來。
家屬院區沒有幾盞路燈,不過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巷子裡倒也並不黑,夏天行說:“素素那丫頭不錯,錚子,你好像抗拒她?”
陸錚心裡一哂,卻不想別看夏天行沉默寡言,卻是觀察入微,不怪幹了二十多年公安,實在是很有些本事。
不過夏天行自然想不到自己抗拒的不是童素素,而是抗拒童素素加入他倆,那說話就不方便了。
嘆了口氣,陸錚說:“我小時候是造反派,還帶小朋友批鬥過她,現在她眾星捧月一樣,我想,我還是少和她接觸吧,夏叔,你說是不是?”
聽到“造反派”三個字,夏天行眼皮跳了跳,沉默著,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
“夏叔,聽說你是老公安了?”陸錚試探著問。
夏天行搖了搖頭,顯然對這個話題沒興趣。
陸錚又試探了幾句,想把話題往上引,夏天行都是默然不語。
兩人漸漸來到了家屬區北頭,隔著一條石灰路,便是護城河了,河畔栽著垂柳,一輪明月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陸錚摸出煙,遞給夏天行,又摸出火機,幫他點菸。
兩人吸著煙,都有些沉默。
陸錚原本是希望套這位老公安的話,但現在看來,怕是要改變策略了,老夏出奇的敏感和警覺,話不是那麼容易套的。本來陸錚腦海裡這位造反派肯定比較莽撞,事業上的打擊又會令他謹小慎微,不敢再提以前的事,但卻不想,這個人完全和自己勾勒出來的形象不一樣。
考慮了一會兒,陸錚打破了沉默,“夏叔,我今天其實除了探親,主要是想拜會您。”
夏天行這卻沒有想到,呆了呆,訝然問:“拜會我?”
陸錚微微點頭,“夏叔知道六一五案件吧?你肯定應該聽說過,我們一直封鎖訊息免得引起恐慌,實際上,去年夏天開始,一共發生了三起碎屍拋屍案,而且,從作案手法,初步判定是一人所為的連環殺人案。”
“我呢,就是六一五專案組的副組長,我叫陸錚,縣局的副政委、治安科長,夏叔應該知道我,對吧?”
面前這個老公安,對崗位必然多多少少還有眷戀,縣局內如果有老朋友,或許也會跟他提上自己一嘴半嘴,畢竟去年自己剛剛來到廣寧時,在公安系統內部可是引起了很大的震盪。
被一連串的訊息驚得目瞪口呆,夏天行怔怔盯著陸錚,好一會兒,緩緩點頭,“啊,對了,陸錚,我說這名字有點印象呢,原來就是你。可是,你找我做什麼?”說到這兒,微微皺眉:“難道,你以為我是嫌犯?”
陸錚笑道:“怎麼會呢,夏叔,你忘了,我當年也是造反派,不會妖魔化咱自己的。”
夏天行默不作聲。
陸錚道:“是這樣的夏叔,現在我們專案組有了個突破口,便是一中校長張國良,我調閱了張國良以前的檔案,發現了當年夏叔也調查過他,我希望夏叔幫我個忙,跟我講講當年的情況。”說是專案組找到了突破口,自然是虛張聲勢,免得夏天行顧慮太多,謹慎不言。
夏天行愣了下,隨即搖搖頭道:“過去的事,我沒什麼好說的,該記錄的你可以查檔案。”
陸錚知道他還是不肯說,想了想道:“夏叔,您是老公安了,我相信你心裡會有團火,抓住犯罪分子保一方平安的火,那個狂熱的年代,誰對誰錯咱都不必提了,都是政治氣候造成的悲劇,但不能因為咱們一切都向前看就對那個年代的事諱莫如深,尤其是,很可能會有一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