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仍有些許隔閡和生疏,但畢竟不像以前那樣,一個吹鬍子瞪眼發火,一個油鹽不進,自暴自棄。
程 元龍從書房出來時,覺得身子像輕了幾十斤似的,腳步難得輕快。回到房子,他無意間抬頭看到牆上的彎弓,突然想起了那個土包子。他忍不住嘴角一彎,這丫頭真 夠奇怪的,竟然喜歡這些東西。算了,小爺他心日心情好,乾脆送她吧。起初程元龍是打算讓程安來送,結果,程安剛出門,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親自來送。騎 馬自然要比馬車快些,雖然他遲了一會兒才起身,但兩人之間也沒差多少時間,因此正好趕上了林家這場熱鬧。
程元龍不想直接說明自己是來特意來給青桐送東西的,他瞥了一眼林世榮,嘴裡嘖嘖出聲:“嘖,林大人這便是你府中的規矩。竟然指使一幫下人對親生女兒動粗。小爺我活到十三高齡都沒見過這陣仗。林大人果然不愧是翰林院飽學之士,城中有名的謙謙君子。”
程元龍這番話夾槍帶棒,冷諷熱嘲。林世榮臉皮由白變紅,再變紫。想他來京十幾年,何曾受過這等搶白。更遑論還是出自一個黃口小兒之口。
但 想起程家的權勢,林世榮只好強壓下怒氣,生硬地解釋道:“程公子不知前因後果,今日小女實在太過於頑劣。先是對令尊不敬,回府後忤逆父母。至於具體事項, 委實是家醜不好外揚。言而總之,林某管教女兒並無過份之處。想必令尊也如此這般管教過公子。天下父母皆是一樣。”
程元龍冷笑幾 聲,這個背信棄義、薄情寡義之人也配和他爹相比。不過,他好歹還是為林世榮留了幾分面子,因此嘴上便說道:“我爹當然管教過我,但他和你不同,我又和青桐 不一樣。我是男子漢,青桐是個女孩兒。不論是我家還是別家,別說是嫡親女兒,就算是庶出的也一樣是嬌養。連罵都少有,更可況是這般大陣陣的打。”程元龍說 到這裡,突然話鋒一轉提高嗓門道:“也是,林大人畢竟與京中諸位大人出身來歷不同,行事作風迥異於別人也是正常。我年紀小,言語不當之處,還請大人見 諒。”說罷,程元龍學著別人的豪爽模樣,搖著灑金扇子,哈哈大笑三聲。
林世榮一口氣憋在胸中,咽不下吐不出。他曾經在落魄時當過叫花子的上門女婿這一傷疤竟又被他當面提出。換了官階、地位不如他的人,他鐵定翻臉了。但現在他忍無可忍後再繼續忍。
程元龍話也不敢說得太過,他當然不是怕林世榮報復,而是怕自己的老子責罵。
他轉過身看著青桐,意有所指地說道:“我來瞧瞧你弟弟,上次聽他說,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我。”
青桐不留情面的戳穿他:“他說過他害怕你。”
程元龍:“……”這人有沒有良心。
好吧,大人不記小人過,男人不記女人錯。他不跟她一般見識。
“嗯 哼,走吧,帶我去瞧瞧。”接著程元龍又意有所指地高聲說道:“以後你、和你弟就跟著小爺我混吧。誰敢欺負你,報一句爺的名。識相的嚇得屁股尿流。不識相 的,打得頭破血流。”程元龍故意加重最後四個字的語氣,說罷還頗有威懾性地掃了在場的下人們一眼。崔嬤嬤做賊心虛,總覺得這個小霸王多看了自己一眼,嚇得 渾身一顫。
“大人也一樣,小爺我打不過也沒關係,我去找我爹,找御史彈劾他。”這話明顯說給林世榮聽的。
“程公子請屋裡坐。”林世榮壓著火擠出笑容招呼道。
青桐卻插一句:“來吧,跟我走。”
“好,走。”程元龍抬步瀟灑離去。
程安捧著一隻長匣子,程玉抱著弓箭一前一後默默跟在兩人身後,四人逶迤向青梧院走去。穿過兩道垂花門,過了一條遊廊,接著便是一道未砌成的磚牆,遠遠地望見牆裡面的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