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成臉梗著脖子接道:“可我不是外人。”
林世榮壓著怒火,質問道:“你不是外人?那你是誰?到底誰才是他的親生父親?”
白 氏這次終於壓抑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老爺就這麼不待見我們娘仨嗎?貓兒才回家,你就這麼對她嗎?”林安源一看到娘哭了,鼻頭一酸,也 跟著掉眼淚。一時間,院中哭聲大作。黃氏早就聽得一清二楚,但她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出來。林世榮的處置正合她心意。既能讓這娘仨從她面前消失,又不用她出 面做惡人,何樂而不為?
青桐走過去大聲勸白氏:“娘,你在這兒哭有什麼用?走,咱們走出門,先找個人多的地方說說,——我們鄉下 都這樣的,保準有人端著飯碗圍著一圈聽咱們說。說累了,再去府衙,敲敲鼓。哦對了,聽說這兒的兒女不能告爹,不過妻子可以告薄情丈夫。你就說說,當初他是 怎麼把你推到江裡的,然後又推我……”
“閉嘴——”林世榮聽到青桐再次當著眾人的面揭他的老底,登時怒不可遏,氣得渾身顫抖,他自恃修養很好,極少動怒,但這個不肖女能一天氣他三回。這個女兒,真沒法留在府裡了。他的名聲早晚要徹底壞在她手裡。他根本不明白,青桐為什麼這麼無所顧忌。
黃氏在門裡聽得又驚詫又惱怒。俗話說,橫的怕楞的,楞得怕不要命的。青桐卻是又楞又橫,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在乎名聲。但凡她稍有一點顧忌,黃氏就能輕易拿捏住她。
黃氏心中千迴百轉,邊想著,邊緩緩走了出來,她人未到聲先至:“喲,這又怎麼了?大丫頭,你不是祠堂思過嗎?怎麼又跑到這兒攔住你爹了?”
林世榮沒接她的話,他是氣得不想說。青桐也懶得接,她純粹是不想接。
黃 氏臉上有些訕訕地,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溫聲軟語勸道:“大丫頭,不是我說你,你今年虛歲都九歲了,再過幾年就可以議親了。你爹的官職在京城這藏龍臥虎的地 方算不得大。你們姊妹幾個若想結門好親,光靠你爹可不行,你們得在德行女紅上格外用功才行。你再這樣下去傷的可不僅是林家的體面,還有你自己,你弟弟。你 就不怕咱們林家成為眾人的笑柄嗎?”
青桐逼近一步,直直地看著黃氏:“難道林家不一直都是笑柄嗎?你們知道耳盜鈴的故事嗎?”
“混帳——”
“你——”
白氏緊張地拉著青桐的袖子,青桐轉臉看著她,反過來勸她:“你是讓我變得懂事是嗎?你自己懂了半輩子事,結果呢?——過成這樣子,妻不妻妾不妾,不敢殺不捨得離。”
白氏的手僵硬地舉著,臉色由白變灰。
林世榮喉頭不停的滾動,雙眼隱隱冒著火,似在蓄勢待發。黃氏忍得臉都變形了。青桐覺得今日的份例夠了,便抬著下巴朝黃氏勾勾手:“江府的請帖呢?難道你想昧起來?”
黃氏很勉強地擠出一點笑意,說道:“我本來就是來告知你們的,昨兒個還跟老爺商量要給你裁幾套新衣裳。你看看你爹多疼你,別總是氣他。氣壞了他,誰來養活咱們一大家子?”
青桐這次倒是從善如流,點頭道:“也對。”她不會氣壞他,只是想起來就氣他幾下,等到自己羽翼豐滿了,也氣夠了,再找新花樣。
“做新衣裳是吧。我正準備告訴你呢。這是單子,拿著吧。”青桐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照上面的採買。刀、箭、弓,都要好的。布就要五匹吧。”
黃氏的臉皮愈發僵硬,青桐看了她一眼,“怎麼,怕花錢?那就算了。我去江府要吧。”
林世榮在旁邊咬牙切齒地說道:“給她買!帶她去江府,這筆帳先記住,以後再說。”他說完,再也不肯在院裡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