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鐵仗忽然點出,只聽噗地一聲,“棋盤”縱橫交錯的某個點上多了一個深坑。
趙玄心頭一跳,暗道這就是高手的威力麼?隔著兩丈遠都能點碎青石一寸來深?不過他身上反應卻也不慢。這棋局千變萬化,但他對每一招都銘記於心,當即用凌波微步,斜刺而出,劍尖一閃,在某處地上畫了一個小圈,應了一招白棋。
段延慶又想了一會兒,再下一子。趙玄不緊不慢,直拿一子跟上,封了黑棋去路。段延慶眉頭緊鎖,想一想,再下一子。待得趙玄跟上,又想一想,再下下子。一子一子,段延慶越想越久,反倒是趙玄,始終保持著不徐不緩的速度。
待兩人下到二十餘子時,一旁的黃眉僧忽然道:“段施主,你起初十子走得是正著。到第十一著走起,就走入了旁門。之後越走越偏,恐怕再也難以挽救了。”
段延慶面上肌肉僵硬,面無表情,鼓動腹部說道:“你佛教是名門正宗,依你的正道,卻又如何解法?”
黃眉僧嘆了口氣,驚疑的看了趙玄一眼,道:“趙施主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開的。但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話裡話外無非是自己也沒有辦法。
段延慶左手的鐵仗停在半空,微微發顫,始終點不下去,過了良久,說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如何是好?”聲音竟是極為的迷茫。
他本是大理太子,內功屬於正宗,可殘廢之後,卻不得不拋開本門正宗武功,改習旁門左道的邪術。每到全神貫注之時,都外魔入侵,難以自制。而這“珍瓏棋局”本就有迷人心神之奇,之前黃眉僧那幾句話又觸動了他的心境,一時間,段延慶竟然心神恍惚,漸漸入了魔道。
趙玄頭一抬,笑眯眯道:“是啊!正正邪邪,邪邪正正。一個人由正入邪易,改寫歸正難,你這一生啊,怕是如這局棋一般,註定是毀了啊!唉,可惜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首,那也是不能的了!”話語之中,充滿了憐惜之情。
黃眉僧眼皮一顫,知道趙玄不懷好意,趁火打劫,想要引得段延慶走火入魔。但他本就是受段正明的邀請,前來對付段延慶、營救段譽的,一時間卻也不好多說。只是雙手合十,口唸:“阿彌陀佛!”
果然,那邊段延慶呆呆不動,悽然說道:“以我大理國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淪落到這步田地,實在愧對列祖列宗!”
趙玄嘴角一彎,露出一抹邪異的笑容,道:“沒錯,以你現在這般,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顏面見列祖列宗。但活在世上,豈不更是為列祖列宗丟人?若是你還自知羞愧,不如圖個自盡,也算是個英雄好漢的行徑。說不得到了下面,你段家先祖也能原諒於你!自盡了吧,快快自盡了吧!”聲音似是引誘,十分輕柔。
若對方是一個正人君子,趙玄或許狠不下心來算計對方。但對於這四大惡人之首的“邪魔外道”,以他現如今深陷“天意能不能改”的迷障中,卻是不會有半分的心慈手軟。
可他如今的行徑,與“邪魔外道”又有何異?
趙玄對此卻猶不自知!
另一邊,段延慶的面容呆滯,竟跟著趙玄的話喃喃自語道:“唉!是啊,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自盡了吧!”提起鐵杖,慢慢向自己胸口點去:他當年失國流亡、身受重傷之餘,也曾生過自盡的念頭。只因一個特異機緣,方得重行振作。然而此刻自制之力減弱,被趙玄略一引誘,隱伏在心底的自盡念頭就又冒了上來。
然而段延慶究竟修為甚深,隱隱知道不對,內心深處似有個聲音在說:“不對,不對,這一點下去,那就糟糕了!”但左手鐵杖仍是一寸寸的向自己胸口點了下去。
眼瞅著段延慶就要自己在自己胸上戳一個窟窿,趙玄心中又是緊張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