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個無法醒轉的夢。
回不到過去,女子脆生生叫:“老闆,老闆娘好!”
仔細看,壯妹的舉止形容一些也無鄉野之氣。
作神教打扮的魔教公主,畫出的眉如遠山,不知從何處惹一身薄荷雨,鬢際髮絲皆溼,聲音帶著顫:“老闆,老闆娘,我們這是怎麼了?”
地府無光的日日夜夜也可以舉案齊眉渡過。
誰知在天界有看不盡的桃紅柳綠,他們卻如凌落的棋子,站在這裡語不成句。
“這究竟是怎麼了……哈?二老闆?”凝眸看向海棠依舊的牧白。
夢裡,黃泉路33號二樓的木地板發出“嘎吱嘎吱”響,聲音到門口處停了。牧白手裡舉著燈籠,那紅燭搖晃的光襯得他一張臉幾乎晶瑩,開腔便是關懷幾許:“三三怎麼還未睡?”
“丫頭……”牧白欲言又止。
三個都想起來了,當初,牧白叫得並不是生疏的“三三”,他一聲聲喚得都是“丫頭”。
無浪頹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流螢劍,大老闆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吆喝一聲散會,你們兩個痴兒女要鬧便去後院鬧吧。
不妨留一地殘霜給自己。落寞的美男子舉頭望月,獨自一個舞著劍,也可以驅走夜霧的淒涼。
牧白說得最有理——什麼什麼哀痛,習慣了就好。
黃泉路33號的日子裡,苦笑著為自己穿上不合身的黑衣,淪落成黑夜一般的虛無背景。井旁的白月光時有時無,他坐在井沿呆看,想著自己身負的重任,回憶總在一步之間掙扎。
有多少次,恨不能將牧白和三三這一對,攢作一堆,送出門去,去一處沒有兵災的所在,替鶴劫放圓一個他自己永不可能實現的夢……
終究捨不得。
自私得將他們留住一日是一日,假裝是地府暗夜裡最溫暖的三顆心,彼此輝映,也會有其樂融融的幻覺。
他們三個好似相互追逐圍成一圈的蝶,盤旋著,高低起伏,好不容易抱住了前一隻,落單的那一隻卻只得孤零零飛舞,萬般悽楚。
一步錯步步錯,如何抽身?
“三三,你和牧白一起走吧。”走得越遠越好,離開紛擾的神教,乃至一整個天界。
天逸公主掃了衣冠不整的男子一眼。
她來得不早不晚,大老闆對暄城將軍的柔情款款全部收入眼內。
到了同床共寢的地步,瘦皮鶴的一顰一笑都見識過,他種種的深沉難懂不好接近,全似個謎,黑眸中陰鬱的世界,同為王族的自己也走不進去。
謎底是什麼已經不重要,山風吹起一地青鳶,愁眉苦臉的小花,變成世子殿下與車路將軍口中的苦葵,箇中滋味,三三隱在石後,反覆咀嚼,苦得麻了舌尖。
他的話,與雲霧本無分別。
應景的言辭,也不知有多少出自真心。
牧白的臉,是蒼白的臉。剛剛正是他對著無浪叫嚷,把我的三三還給我。
三三往牧白處走去。
二老闆或許不明白,三三早已不再是他的丫頭。
牧白在天逸的目光下,感覺自己無所遁形。
在黑洞裡還理直氣壯將一對男女通統恨入心腹。出了生天,處處瀰漫著關於魔教四公主的小道訊息,都說女子為了犯案的男子瘋得很徹底,父皇也不肯相認,獨自一個出了天魔宮。
諦望獸紅著眼睛吞噬著散仙,卻獨獨放過了那個半路回頭的女子。
只是因為女子的側面,有五分與他的丫頭相像,只是略略回眸,二老闆的心也潮汐般來去,無法抑制的溫柔湧動;更遑論深夜中,用手指反覆描摹女子彎月般的眼睛,還有——極為傲人的雙峰,憶起雪人之上的兩個大饅頭,滿面笑容地望著魔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