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舒懶洋洋地睜開眼,影影綽綽的光線裡,一道修長的身影從花草竹影背後繞出來,深邃眉眼,高挺的鼻,從下頜到身體都緊緻利落的線條,襯著那一身黑衣,像煙霧裡走出來的英俊鬼魅。
盛望舒突然發現,看不清眼睛時,其實言落的氣質是清絕肅冷的。
她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言落走到了近旁。
「怎麼跑回來了?」他聲線低醇,在看清她手邊的玻璃酒杯後又驟然添了一分嚴肅,「少喝點。」
溫泉裡白煙淡淡,在昏昧光線裡氤氳出幾分迷離的氛圍。
盛望舒黑密的睫毛被融成一團暗影,她抬眼看他:「你討厭我喝酒?」
言落沒答,沉默地走到她身後去拿那酒杯。
盛望舒在他傾身過來的瞬間把搶先把杯子拿了過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因這個動作而拉近。
月影孤絕,溫泉外的小片竹子在風中刷刷作響,他淡垂著眼,她抬眸,她沾染了水汽的臉倒影在他的眼中。
烏黑捲髮,凝脂面板,像月光在寂夜裡流淌,嫣紅的雙唇像鋒利的武器,將她的明艷在他眼底撐滿。
言落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幾種酒摻著喝小心頭疼。」
「才不會,十五歲那年你就教會我喝酒了。」
盛望舒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她的眼睛亮而冷,像玻璃杯裡浸泡著冰塊的酒液。
「電影好看嗎?」言落略略後撤,半蹲著,低頭看她。
「好看。」盛望舒抿了口酒,「就是男主角差了點意思,比辭年哥差遠了。」
言落低笑了聲,他的表情隱在暗處,看不分明。
盛望舒忽然問:「言落,如果有一天我和顧辭年吵架,你會幫誰?」
「幫你。」言落沒片刻猶豫。
「但我希望你們最好不要吵架。」
「我覺得也不會。」盛望舒平靜道:「顧辭年性子是冷了點,但心是熱的,是個很好的人。」
言落又低低笑了聲。
笑聲落在盛望舒耳朵裡像一根刺。
「你也覺得他很好吧?」她放下酒杯,說不清是在跟誰賭氣:「那我一會就去跟他表白,明天就去跟他求婚。」
言落音色略沉:「別說傻話。」
「怎麼?」盛望舒抬起眼睛睇他,浮在表面的笑意全凝固了:「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嗎?你費勁心力地給我們製造獨處的機會,不就是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言落薄唇淡抿:「不是你想的那樣。」
「怎麼不是?」盛望舒再也裝不下去了,自嘲著扯了扯唇:「我看你比我爸都心急,恨不得直接把我們打包送進洞房。」
「言落,」她心裡的難過慌不擇路地化作嘲弄的語句:「如果我們倆真的洞房,你是不是還要幫忙蓋上被子啊?」
第8章 不要喝酒,不要和他獨處。……
四目相對,言落的臉上已經掛上一層薄霜。
「盛望舒,是你自己說的,顧辭年很好。」
「……」
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盛望舒簡直啼笑皆非。
是你先問我的,我能怎麼說?
總不能說在我心裡誰都比不上你?
煩躁的鬱氣像浪花拍打著礁石,盛望舒譏諷地笑了聲:「我說他好你就想方設法把他往我身邊推?明天我再說另一個人好呢?你也幫忙?如果人家不喜歡我呢?你也要強迫他嗎?」
言落沉默地站起了身,他的身影落在陰暗處,說出口的話更是陰暗得讓盛望舒震驚:「如果那個人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好。」
呵,盛望舒竟不知道他的道德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下。
「顧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