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一家三口最後的晚餐。”
沈淺想,她有一個始終對他不離不棄的老公,她怎能讓自己冒著離開他的風險去做任性的事。孩子固然重要,可要是有了孩子沒了她,她絕對是對不起這個男人。
***
這是一件重症病房,胡女士雙手扒在窗戶玻璃上,對著視窗望向裡面,斷腸寸斷。於天陽安撫著胡女士,胡女士依舊在哭。玻璃房裡,滿身插著管子,隨時有生命危險的是她的女兒,她身上的肉啊……
不眠不休幾天裡,胡女士都是瞪大眼睛看向玻璃房,害怕南南隨時去了。
終於有一天,南南顫顫巍巍又吃力地舉起手來。胡女士叫喚醫生護士,醫生護士走進去幫她檢查一番,然後出來對胡女士說:“你女兒叫你進去。”
胡女士穿著無菌服進去了。她擔憂地看著微微睜開眼睛的南南,忍住自己不哭,握住南南的手,“南南乖,會好的,媽媽會陪你。”
在氧氣罩下,南南用她虛弱地聲音說:“媽媽,這是報應。”
胡女士立即窒息,屏住呼吸不讓南南繼續說下去,可是南南還是固執地吃力說道:“你總算體會到了沈淺母親當初的感受,而我也體會到沈淺當初出車禍的感受。真的很疼,媽……”
胡女士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而南南的眼角也滑下滾滾淚水,溼透了她的枕頭,她痴痴凝望著天花板,不願再看胡女士。
有些事情總會塵埃落地,一如久久纏繞胡女士心頭的那塊心病。南南說得沒錯,報應來了什麼也擋不住。她親身經歷了女兒的車禍,害怕病房奄奄一息的女兒就此撒手人寰。她想,那個女兒當初比她更痛苦吧。
可她還是沒辦法去原諒或者去求那個女人原諒。那段不堪的往事,三個人其實都有錯,要不是於天陽的貪婪,她也不會變成毒婦,那個女人也不會成為她的眼中釘。
她覺得有必要了解了。胡女士是帶著一紙離婚協議找於天陽談話的。那天她穿得很正式,與平時不一樣,葡萄紫的名牌披肩配上黑色長衫,耳上帶著瑪瑙耳墜。
她約於天陽在他們家的書房裡。顯然,這個架勢把於天陽嚇到了。胡女士說:“我們離婚吧。”
於天陽蹙了蹙眉,“理由。”
“你我都明白,我遭到報應了……我的女兒現在再也站不起來!一隻腿的截肢啊。”胡女士顯然有些激動,但她極力控制自己,“我不想讓自己第二女兒遭到報應,我情願是我自己。”
“遭報應的該是我吧?南南也是我女兒。”於天陽呵呵笑了起來,顯得倒有幾分滄桑。也許於天陽這些年來,真的不好過。不過五十歲,白髮已經過半,四十歲便開始有了白髮,每長出一點,便要去焗油,這一焗,便是十多年了。
胡女士抹了下不受控制的淚水,“沈淺是你女兒。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一個星期以後,我就知道了。我派私家偵探查你,然後在你們最不堪的時候出現,讓那個女人無顏留下,後來她為你生了個女兒,出的車禍是我造成的。”胡女士簡言意賅把以前的種種都表述出來,她本以為會遭到他的唾沫更或者是毒打,可於天陽太過平靜了,只是說:“這樣啊……”
胡女士瞪著淚眼婆娑的眼眸看著於天陽。突然不明白眼前這個與她同床共枕那麼多年的丈夫心裡在想什麼。於天陽不該是這樣的反應,他該一巴掌拍在她臉上,然後不顧一切的去認沈淺,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不是如此嗎?
於天陽什麼都沒做,而是把離婚協議書遞還給她,他說:“等南南的事過後再說吧。”
胡女士咬咬牙,突然淚如雨下。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於天陽就那麼一夜,蒼老了許多。大病初癒的他,顯得那麼脆弱,如一張脆紙,隨時會被吹跑,撕裂。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