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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她忙!

我問我爸和三癢咋沒回來。我媽說,一大早正要出門的時候,你爸接到一個電話,是衛生局醫政處的,說你爸的專科門診收費有問題,工商局說廣告內容也有問題,要馬上去解決問題,不然,就要吊銷執照。所以就來不了了。

我說,三癢呢?

我媽說,三癢跟她導師去南京大學去了,交什麼流。

在等待二癢的過程中,我媽教了我一些孕婦保養的方法,然後把我叫到房間裡。我媽問我,二癢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我說是。我媽問,人啥樣?我說了。我媽說,那麼大年齡,咋在一個房間裡呢?

我無言以對。

我媽說,你沒發現別的?我說沒有,大概們就是一起出差的,沒有什麼。

我媽想了一會兒,顯然對我的話有些懷疑,長長地嘆了口氣。

二癢是晚上十點鐘到家的。二癢和我媽見面以後,比我們見面還平靜,互相看了半天,都沒有激動,我媽問了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二癢一一作答。問的問過了,答的答完了,然後大家都無話。

我姥爺最心細,把二癢小時候喜歡吃的油炸蠶豆,從冰箱裡拿出來,說下午他專門去買的蠶豆,是他自己炸的,火候有點老,但味道還不錯。我姥爺用筷子夾了一粒蠶豆,要二癢張開嘴,然後像喂小孩一樣,把那粒蠶頭喂到二癢的嘴裡。

我姥爺對二癢說,好吃吧,好吃就吃,還有一盤裝在塑膠袋裡,你走的時候帶上。

現在想來,如果不是我姥爺那盤油炸蠶豆,六年來,二癢第一次回家會顯得很平淡。

二癢慢慢地嚼著我姥爺喂她的那粒蠶豆,眼淚突然巴嗒巴嗒地掉下來。在我姥爺夾著第二粒蠶豆要喂二癢吃的時候,二癢突然趴在沙發上哭起來。哭得傷心,哭得一顫一顫的,每一顫都讓人揪心。二癢從來沒有在家人面前這樣放肆地哭過,這樣毫不掩飾地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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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爺的手在顫抖,手裡的筷子也在顫抖,筷子夾著的那粒焦黃的蠶豆也在顫抖。顫抖中,那粒蠶頭像一塊金子一樣,掉在了地板上,然後滾到二癢的腳下……

然後,我看見我姥爺的眼淚從他寬邊的老花鏡後面流出來,在他皺紋交錯的臉上,像一條河一樣,恣意地流淌。

那天晚上,二癢的手機不停地響,我估計是那個男人打來的。她一次也不接,後來她把手機關掉了。本來,她說要回酒店的,但後來她沒走。我也沒有回自己的家,我跟二癢躺在一張床上說話。二癢和我說了很多,說她在海南的生活,說她六年來心裡的苦痛,說她心裡一個一直放不下的想法——出國。對二癢來說,現在出國和過去出國已經具有了不同的意義。過去是為了證實自己,是為了趕潮流,為了爭強好勝,而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得不出去,在國內,她的心不能平靜,她要逃避,她要安靜。

關於那個男人,二癢沒有明確交待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說他姓江,是她所在房地產公司的老闆,也是她的朋友。“朋友”一詞從二癢的嘴裡說出來顯得自然平淡,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但是,憑女人的直覺,我能感覺到他們之間非同一般的關係。江老闆有家室,二癢和他的家人也都熟悉。江老闆對二癢很好,他們之間幾乎無話不說,二癢甚至知道江老闆有幾個賬戶,身上有幾處暗疾。二癢出國就是他給辦的。如果二癢和江老闆之間,僅僅是老闆和僱員的關係,二癢不會跟我說這些的。我想,按照時髦的說法,二癢是江老闆的紅顏知己,但是極有可能,二癢已經做了江的“二奶”。

二癢那一夜都在不停地說,我在朦朧的睡意裡聽到二癢像吟詩一般地剖析自己。二癢後來告訴我,她出國的手續已經辦好了,不是去澳大利亞,去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