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沒亮,二癢就走了。我媽問她去不去見見我爸。二癢說,如果我爸回來,她就再等一天,反正她是不會去省城的。我理解二癢,省城是二癢心中的一塊傷心地。
我爸後來沒有回來。我想,我爸一定透過我媽知道了二癢和那個中年男人江老闆的事。二癢又等了一天,我爸說他手頭上的事沒辦好,只在電話裡和二癢說了幾句話。
二癢說,爸,你不恨我吧。
我爸在電話裡怎麼說的,我沒聽見,但我看見二癢聽著電話,眼淚在眼圈裡直打轉。
笑笑
二癢於1998年9月底到了加拿大,五天後,我剖腹生下了我的女兒笑笑。
我生笑笑那天是李醫生當班,陳紅梅也值班。手術前,章晨怕伺候不好我們娘倆,要把我婆婆接來,我不讓。陳紅梅也說,麻煩老人幹什麼,我們自己的婦產科,都是同事,順手也就照顧了。
因為是剖腹產,按照慣例,為了避免創口感染要剃蔭毛。陳紅梅衝著我壞壞地笑,我知道她笑的是這個意思,就對她說,不麻煩你了,我自己搞好了。陳紅梅不相信,把手伸到我的小腹部一摸,然後說,早有準備啊!我說,多少年的護士是白當了,再說,我也怕你累著。
我早就決定剖腹產了。一是因為我二十九歲生第一胎,也算高齡產婦,自然分娩可能不會太順利,二是自然分娩,會影響體形和以後的夫妻生活,在婦產科幹過的人,天天看別人生孩子,自己對生孩子也就顯得不那麼隆重了。兩天前,我在洗澡的時候,就用章晨的剃鬚刀把下身收拾得乾乾淨淨了。
雖然做了麻醉,有點迷迷糊糊的,但整個手術的過程我都記得。孩子取出來以後,陳紅梅大叫是個小妮子是個小妮子,然後又叫3500克,七兩。然後抱著給我看,讓我親一口,然後我就睡著了。
我第一眼看見笑笑,覺得她好醜,像只沒有長毛的小貓一樣,小眼睛閉著,小嘴到處去找東西,不過她的頭髮很出眾,又黑又密,陳紅梅和我幾個同事說,小妮子頭髮好,將來能扎大辮子。
我和笑笑在醫院住了十天。我媽專程從省城回來給我伺候月子。出院以後,我直接搬到我姥娘住的地方去,我媽說那裡在市中心,一切都比較方便。
笑笑這個名子沒有起錯,小寶貝特別喜歡笑,很少哭。開始,我的奶催不下來,我媽就給她奶粉喝,她吃得很香。我姥娘說,這妮子,好養,長大了也不得了,像她二姨。
我媽說,長得像她三姨,嘴巴小。她二姨嘴巴大。
我姥爺說,我看像她媽,鼻子像小辣椒一樣,多可愛!
我姥爺和我姥娘對笑笑這個重外孫非常喜歡,隔一代熱一層。老兩口經常在家爭著搶著抱笑笑,章晨回來想抱抱女兒都沒機會,笑笑也懂事似的,笑給他們看,一朵花一樣。
笑笑即將滿月的時候,章晨提撥為副校長的檔案下來了。章晨感覺特別好,小尾巴又翹起來了,要借給笑笑辦滿月酒,大宴賓朋。我覺得這樣太張揚了,章晨剛剛上任就大操大辦,容易讓人家說閒話,影響也不好,但是章晨聽不進去,堅持要辦。我很生氣。
我媽說,月子沒過不要生氣,一生氣奶水就沒有了,將來胸口會痛的。姓章的要辦酒席,給他辦,他女兒,他請客,隨他吧。
笑笑的滿月的頭一天,我爸就回來了。我爸說再忙也回來,做姥爺了嘛。
不知道我爸和我媽是不是為了彌補當年他們沒有參加我們的婚禮的缺憾,我爸堅持要把笑笑的滿月酒定在我們結婚時辦酒席的南洋大酒店。說好了,我爸拿錢,多少都是我爸付賬,章晨一開始還客氣,後來腆著臉說,那就讓老頭子破費了。我爸很高興,說我做姥爺了,沒啥說的,你去訂,檔次高一點!
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