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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班主。”

她不介意做別人眼裡的怪客,也不想驚嚇到那兩個服務生,靜靜站在原地,捱了一會兒,等他們去前面做事才走出去。其實他們的議論對她來講,並算不意外,只不過是從另一方面坐實她的某個猜測而已。

這天她比平時喝得要多一些,到午夜時分,已經醺然半醉。遠處湖面有人彈古箏,鄰近酒吧布魯斯的節奏慵懶,身邊縈繞著鋼琴曲,各式音樂調和,曲不成調地斷續傳來,恍惚如同一個迷亂的舊夢。

她伏到桌上,半睡半醒。一隻手輕輕拍她的肩,她的頭換個方向,嘀咕著:“阿邦,你應該再來晚點,等我把這個夢做完。”

“做的什麼夢?”

她費勁地用手撐起頭,一邊揉著疼痛的太陽穴,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改天我得問問白醫生了,據說大部分夢只黑白灰三色,我也好長時間沒做過彩色的夢了,不過剛才這個夢好象是彩色的,有大海,有帆船,有飛魚,有珊瑚在跳舞,還有……”

然而她沒醉到認不出人的地步,猛然打住,察覺到正扶起她的來人身材高大,不是每次酒吧打烊會突然冒出來接她的阿邦。她順著他白色襯衫的胸前紐扣向上看去,站在她面前的是陳華。

不同於前幾天瞥見他的背影,最近快一年時間,頭一次陡然面對面如此貼近地站著,任苒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還有什麼?”

“阿邦呢?”她反問。

“阿邦的母親生病住院,他回家看望她了。”陳華解釋著他的突然現身。

任苒尷尬地“哦”了一聲,記起那個和善而沉默寡言的瘦小婦人,她有著一張滿是風霜的面孔,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老很多,“她……我是說茅姨還好吧。”

“她的風溼性關節炎很嚴重,很可能以後不適合再住在雙平了。阿邦打算接她來北京住,可是她捨不得離開家。”

說話之間,陳華半攙半抱,帶她走出來。她勉力掙開他的手,“沒事,我能走。”

“我的車停在銀錠橋那邊。”

陳華還說了一句什麼,但任苒腳步飄浮地向銀錠橋走,並沒有聽清,也不打算去問。

兩年前的一個夏夜,她曾跟祁家駿也是這樣走在後海邊,帶著薄薄醉意。晚風含著熱氣拂面而來,依稀是舊時氣息,記憶片段湧上心頭。

“這裡名叫後海,那邊還有前海、西海、北海、中海、南海……這麼多海,其實都不是海。”

她當時對他解釋著這一帶的方位與景觀。

當然,都不是海。

真正的大海在遠方,眼前這樣的波瀾不興,不是她曾經對著的任何一片海洋。

她凝視銀錠橋上可以看到的隱約西山輪廓,而他則凝視她,彷彿要在從小到大早已熟悉的臉上讀出什麼,或者,只是想看入她心底。

“愛你,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想再讓任何事傷害你,珍惜你,希望跟你永遠在一起。”

這個聲音盤桓耳邊,揮之不去。她在銀錠橋上站住,伏在欄杆上,看著下面暗沉水面倒映著大半輪明月,水面泛起粼粼微波。

“西方有句話,如果你一直掛念逝者,他就走不了。只有慢慢停止想念,他才會無牽無掛去往極樂世界。”

當時明月,此刻依舊,只是月下看著她的那個人不可能再出現了。她真的必須放棄想念,讓他自此從心底消逝嗎?

“在想什麼?”陳華問她。

她收回思緒,“請原諒,我現在很容易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

“我帶你去海邊住幾天吧,任苒,看看珊瑚。最近幾年,雙平附近海域……”

“不,我哪兒都不想去。”她猛地打斷他,直起身子,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