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跟往常一樣,是阿邦送她回家,如果她清醒著,會與他閒聊幾句,有時喝多了一點兒,會乾脆在車上睡著。等到了公寓樓下,他叫醒她,她照例道歉:“對不起,阿邦,真的不用再來接我,你看我不可能喝到爛醉,叫輛計程車回家就可以了。”
而阿邦都只是好脾氣地笑,既不點頭答應,也不辯駁,送她上電梯,確定她進了公寓將門反鎖好再轉頭離開。
當坐在身邊的那個男人是陳華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努力在酒精帶來的麻木感中保持清醒,身體高度緊張,腦袋裡十分混亂,到拿出鑰匙開公寓門,才鬆了口氣,轉頭正要與他道別,兩人卻在那一瞬間擁抱到了一起。
她在倉皇之間,抓緊他的襯衫。他的吻遽然佔據了一切,她被無法理解的力量籠罩,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她住進這間公寓後,他從來沒有來過,可是黑暗之中,他彷彿知道所有的格局,徑直抱起她走進臥室;這個懷抱她睽違多年,已經陌生,可是此刻卻如此親密,似是一個故人悄然入夢而來。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沒有與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某些長久壓抑心底已經接近忘卻的記憶不受控制地浮了上來。她孤獨得太久,所有對孤獨的習慣,其實只是一種無奈,一種自欺。
突然之間,她放棄所有思考的能力,只想不顧一切溶解在這個懷抱裡——這不是出於單純的□,而是從肌膚到心靈深處渴望一個沒有間隙的忘情親密。
她被他放到臥室的床上,他一粒粒解開她的紐扣,嘴唇貼到她□的肌膚上,灼熱發燙。
所有的一切都在幽暗月色中朦朧不清。她幾乎可以實現自我催眠,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夢,她只需沉溺,不用思索。
然而,她清楚這不是夢,也清楚知道緊緊抱著她的這個人是誰。
意識到這一點,她沒有辦法繼續混沌下去,讓自己一無所知地接受。近乎灼傷的痛楚侵蝕著她,她掙扎著叫道:“不,家驄……”
陳華曾經用過的這個名字從她口裡叫出來,對他們兩個人來講,都顯得有些陌生了。
他停止動作,他的身體仍然火熱地抵著她,隔了一會兒,他將頭埋在她頸間,良久不動。
世界突然之間轉入靜止狀態。
黑暗之中,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也知道她的心在他身體下跳動得激烈不安。
她艱澀地說:“對不起,我不能……”
“噓——”,他的手指按住她的嘴唇,“我知道。”
他移開身體,替她掩上衣服,仍然抱著她。
他一動不動,她松馳下來,酒意佔據意識,心跳漸漸恢復正常節奏。她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睡著,長期以來,她受失眠折磨,淺眠易醒,很久沒有睡得如此沉酣。等她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任苒看著凌亂的床鋪和自己身上同樣凌亂的衣服,清楚記起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那不是一個荒唐的夢。她捧著臉,禁不住呻吟了一聲。
陳華走了進來,他已經穿得整整齊齊,陽光灑入室內,照在他身上。她完全沒想到他竟然還沒離開,慌忙抓起床單遮住自己。
“早餐想吃點兒什麼?”
他問得理所當然,越發襯得這個場面荒誕得可怕,任苒沒法忍受下去,“請你離開,不然我走好了。”
“你別折磨自己,昨天什麼也沒發生。”
她已經藉著床單的遮掩,勉強扣好了自己的襯衫,一聲不響爬下床,陳華上前一把按住她,“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一個人待著。”
陳華盯著她,點點頭:“好,我晚上下班再過來,接你去吃飯。”
他走以後,任苒呆呆坐倒在床邊。
剛剛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