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嫻啞然無話,逕自低語,“我不認為牟允中對我有好感。”
牟定中眉一皺,丟給她一個“少來了”的表情,絲毫不忌諱地說:“他對你究竟有沒有好感,你該是冷暖自知。不過坦白告訴你一件事,范姜雲的事若沒擺平的話,他永遠不會對你有任何承諾的。這就是我哥,死守原則,不懂變通,爛好人一個。”
鄒嫻捧著託福英文單字本,躺在床上死K字彙,嘴裡反覆念著:“……rapeseed,seedrape;rapeseed是油麻菜籽,seedrape是油麻菜;cane※suguar,suguar※cane;cane※suguar是蔗糖,suguar※cane是甘蔗……喔!該死,你幹嘛這樣作弄自己的腦袋!”鄒嫻苦著臉,氣餒地將手一鬆,任單字本從床邊滑到地板上。
突然,窗外那陣等待已久的引擎聲隱約地鑽入了鄒嫻的耳朵,她倏地掩起雙耳,拒絕去聆聽,但隔壁牟家那扇鐵門開了又關的噪音,便將她意志不堅的心刮搔得難受。
“不行,鄒嫻,你每次都這樣。說好不再做這種事的,你又手癢了?”
鄒嫻提醒自己不到三十秒,便無可奈何地放下耳邊的手,翻身往窗邊慢慢爬了過去。她將下巴頂在窗臺上,一手緊掐住兩片窗簾布的下緣,另一手從中撥開了一條縫,鬼祟地遠眺坐落在圍牆另一端的房屋,她將全身的注意力集中在遠處那間與她正面相沖的臥室──牟允中的窩。
由於兩幢房舍是在同時期出自同一位建築師之手,所以房屋的坐落方位及室內格局也是大同小異。不過,儘管兩家的房子有諸多雷同,但牟家二樓左側臥室的主人卻與鄒家二樓右側臥室的主人有著天南地北、迥然相異的習慣。不管春、夏、秋、冬,不分白晝、黑夜,不顧衣冠楚楚或袒身露體,牟允中從不拉下百葉窗,他這種過分光明磊落的癖好,讓鄒嫻不得不緊掩窗簾。
現在,對面房間的燈已旋亮,鄒嫻也清楚地看到牟允中脫下外套往椅上一拋,然後拿起書桌上的話筒按了鍵,等待片刻後,才意興闌珊地掛了電話。
鄒嫻見了此景,落寞地鬆掉窗簾,回身倚牆而坐。她呆呆地盯著牆上的布穀鳥鐘發愣,一直到小鳥破屋而出,啾啾啼叫之後,才注意到午夜已過。
鄒嫻懊惱地抓起了枕邊的小布娃娃,捏了對方的塌鼻子一把,“現在你是頭髮梳不成,蘋果皮也甭削了,反正他永遠不可能會是你鏡裡出現的那個男人。鄒嫻,你既膽小又沒出息,為什麼老是偷偷摸摸地做這種無聊的把戲!”譴責了布娃娃一頓後,她往床被上一撲,便打算關燈就寢。
正巧她繼母童玄羚的聲音從電話上的擴音器裡傳出。
“小嫻,睡了嗎?有你的電話哦!是隔壁的允中打來的。如果三秒內你沒接的話,我就跟他說你睡了。”
鄒嫻一聽,抓起話筒,上刻就說:“媽,我在看書,還沒睡!”
“那就接二線吧。”童玄羚不忘叮嚀一句,“別聊得太晚,明天是學校校慶呢。”
“我知道。”鄒嫻等繼母收線後,閉上眼深吸口氣,慢慢地按下了綠色通話鍵。
一聲“喂”馬上在她耳邊響起,然後她便聽到他溫厚的嗓音了。
“是鄒嫻嗎?”
“嗯。”
“對不起,我是隔壁的牟允中,這麼晚還打電話吵你,但我注意到你房裡的燈還亮著,以為你還沒睡……”
剛才偷窺他的鄒嫻心虛地搶話回答:“我在看書!”
也許是她的口氣稍嫌急促,反讓牟允中誤會她不高興。“啊!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打斷你用功。”
鄒嫻暗敲自己一記腦袋,急忙解釋:“不,你沒有打斷任何事!我的意思是我剛才的確在看書,不過現在已合上書本